且不论是谁说的，却与当前大燕的局势很为应和。

他虽与帝王行在这封禅大礼的路上，可心中没有一点自豪感。

全是恐慌。

这份惶恐的来由，他一直想不清楚，满朝欢庆，朝野上下举双手赞成的大事。

甚至是各方子民从不同地方长途跋涉赶到京都的那个目的终于实现。

他为何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现在盛弘砚的那几个问题倒好像给他答案了。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但却始终不愿面对的答案。

这些祥瑞是否真的发生过，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帝王家演得一台好戏罢了。

“就因为这个吗？如果陛下不再关注那些祥瑞，不考虑那些，其实他不是个昏君......”

蔺问渠仍想替贞和帝辩驳几句。

蔺音心这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时候，衡量帝王的标准变成了不是昏君就可以？”

前面还在对峙，蔺音心知道她们原先商定的下下策要被选择了。

先尝试与帝王见面，告诉他大燕给省府郡县的凋敝现状，若他有意更正，便各退一步。

如今连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又何谈沟通呢。

唯有取他项上首级祭天祭百姓。

“父亲，女儿知道您的立场，我一定会护您周全，不过那些你们不想承认的现实，恐怕再不挽救，大燕百姓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其实他们很多人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您是清楚的，对吗？”

蔺问渠无言以对，吞了吞口水，默然垂眸。

帐前。

“殿下，攻吧。”

沈明谦目光炯炯看着一直滔滔不绝企图说服盛弘砚的太子，心里的恼火愈发压制不住。

该做的努力，该做的尝试，都试过了。

想来注定要行那般“大逆不道”之事，不必再拖泥带水。

太子身上那份自以为是告诉他们，这番苦心在尝试唤醒装睡的人。

“好。”

盛弘砚点点头，轻轻舒了口气，也罢，就让这荒诞世界彻底消失吧。

他突然从身侧抽出一面绯红旗帜，高高举过头顶，握在手中猛力摇摆，口中大喊：

“众将士听令！请陛下出营！太子盛弘寅妖言媚圣，缉拿回京！”

还在侃侃而谈的盛弘寅声音戛然而止，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那面随风飘扬的旗帜，一时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沈明谦紧跟他的声音喊道：

“请陛下出营！”

贞和帝的反应让所有人感到心寒，身为帝王却不愿倾听民意，一意孤行到过分的地步。

这封禅礼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吗？

至于如何请陛下出营，沈明谦他们一早便安排好了。

他和盛弘砚带头进营，太子倒是举剑抵御了一番，但架不住迎面攻来的人多，他身边又没有什么帮手。

所有禁军都被贞和帝叫到帐里守卫皇帝，他这个太子的命此刻如蝼蚁般握在宣王手里。

“三哥，不必再抵抗了。”

从他身边路过，盛弘砚只说了这一句，便再看也不看他，走入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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