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忽略了喻恒这个特殊的存在。
不管暗地里怎么编排喻父,喻叔面上还是一副虚心指教的态度,说道:“大哥说得对。”
喻一铭扶住身边的木架,突然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身体浑身疼得厉害,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没想到。
亲生爸爸不体恤自己,最后是这个混子救了自己。
喻一铭脑袋一沉,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啊,这、这……”保姆捂着嘴,也是被吓坏了。
现场又乱成一锅粥了。
喻言不顾身后的喧闹,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
房门哐当一声,就被他用力关上了。
他坐在椅子上,有点生喻父的气。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薄情寡义,素来就对白来的孩子没什么感情?
喻父是这样,喻叔也是这样。
他们不能体会到女人十月怀胎生下的艰辛,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喻言在那生闷气,不一会儿,又为自己感到难过。
他想起刚刚的场景——
“是他先说我是混子。”
“你难道不是?”
短短一句,就这么伤人。
他自知是一个浑不吝的混蛋,但这话从亲生爸爸口中说出来,还是狠狠地伤了他的自尊心。
小松子不知观察了小主人多久了,突兀地咕噜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伤心吗?”
喻言呆了一瞬,一回过神来,面容一凶,嘴硬道:“我哪里伤心了?你就是一只鹦鹉,你懂什么?!”
它转而看向别处,摇头晃脑地念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好似小鹦鹉刚刚的发问,只是来自偶然地随口一说,并没有任何的意思。
喻言想和它理论的心思一歇,有些颓然地垂下了脑袋,自嘲道:“我真是个傻子,还以为这世上会有人懂我,原来是我自己多想了。”
“唉。”
很奇怪,他不想让人知道,又特别想人知道。
其实,他在难过。
客厅里,喻父让喻一铭留下来,说是家庭医生马上就到了。
哪知喻叔扶住了喻一铭,冲他扬起了一张笑脸,满不在乎道:“大哥,没事,这皮小子就是欠收拾,你对他再好,都不如打他一顿,让他长教训。”
喻父眉峰微凝,不太认同:“也不是这样打他,口头教育几句就好了。”
就像喻言犯错,他也只是发发火,还没正经打过他。更不提打喻言一巴掌,这都是迄今为止第一次。
喻叔摆了摆手,道:“大哥你别说了,这一次本来就是一铭做错了,他怎么能和喻言动手呢?你放心,到时候他好了,我肯定押着他过来登门道歉。”
喻父眉拧得更深了,都快拧成一个“川”字了:“不用了,你也不要勉强他。他和喻言不太对付,不经常见面就好了。”
喻叔反而急了,“这怎么能行,他们可是亲兄弟。”
喻父不置可否:“那你想怎么做,强迫一铭做不喜欢的事,非逼着他和喻言相处?”
“这不好吗?”喻叔笑了笑。
喻父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不太好勉强,让他们顺其自然就行了。”
喻叔自讨没趣:“好吧,那也行。”
这时,喻一铭清醒了过来,保姆极为高兴,还给他顺手倒了一杯温水,催促道:“快,孩子,喝点热水、暖暖胃。”
喻一铭看了一眼喻叔,后者直接冲他哼了一声,倒是没对他再做什么了。
他手指骤然发紧。
片刻后,喻一铭把水杯握在手里,对保姆虚弱地一笑,认真道谢:“谢谢你,阿姨。”
喻叔看完后,觉得喻一铭没啥事,就是太矫情了,便对喻父道:“大哥,他也醒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喻父坚持:“家庭医生就快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让孩子检查一下。”
喻叔想了想,笑道:“也好,那多谢大哥了。”
不一会儿,他朝喻父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试着开口:“那之前咱在书房说的那事,大哥看怎么样?”
还是因为什么事,左不过又是为借钱。
喻父眉头一紧,道:“你想都别想,安心过日子,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喻叔脸色一僵。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喻父像看不见似的,又对他教育道:
“高洪,一铭还小,还需要你多照顾。你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戒掉赌博。我告诉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在赌博,那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喻叔面容僵硬地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彻底记恨住了喻父。
说那么多大道理,都不如给钱实在。
喻父不知道,他这个弟弟如今已经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完全陷入赌博的迷雾里了。
不能借钱来赌,喻叔也没了耐心,说道:“大哥,我这还有事,就先带孩子回去了。”
喻父肃然道:“你还能有什么事,一铭刚被你打得这么重,难道不先给他看看吗?”
装什么好人。
喻叔心里不屑,面上推脱道:“真有事,真有事啊,大哥,我回去会给他看的。”他看向喻一铭,瞬间又没了好脸色,嚷嚷道:“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
喻一铭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喻叔面前。
喻父脸色很差,喻叔也假装看不见,他揽过喻一铭的肩膀,又道:“那大哥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喻叔一反常态,言辞里满是对喻一铭的厌恶,压着声音,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我今天脸都被你丢尽了,就这么爱打架?真是没半点用处……”
喻父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有些沉默。
保姆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但又怕惹主人家生气。
喻父眉眼疲惫,知道她想说什么,挥了一下手,吩咐下去:“你把家庭医生的预约取消了,多给人家一点看诊费,来这一趟也不容易。”
保姆如蒙大赦:“好的,先生。”
所有的人如鸟兽散,一瞬间全都散了。
喻父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向着楼上投去。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随后,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爬上了二楼,然后坚定地朝着喻言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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