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民听说梁建国居然绑架了女儿，气得当即就站起来大骂。

“什么？梁建国绑架了丽娟？这个畜生怎么能干这种事儿？王八蛋的，坐牢真是便宜他了，枪毙都不为过！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说着又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杨小山和大神都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的手，“爸，你这是干什么？”

“我后悔啊，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坏东西，让你妹受了多少罪！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又出卖了你妹妹，这也不怪她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实在是我们太不是人了啊！我对不起她呀！”杨善民哭道。

杨小山听了父亲的哭诉，只觉得啪啪打脸。说到底妹妹受得罪，他和钱凤也没有少煽风点火。可他们也没想到梁建国会心里扭曲到这种地步，他们可没想着让他去伤害妹妹，都是梁建国的错，跟他们可没有关系。

“爸，梁建国被判了三十年，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你也别太难受了。丽娟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咱们家就属她日子过得好，这不就行了吗？”杨小山心虚的说道。

杨善民只是哭，心里有哭难说，当初他们可没少在女儿身上捞好处，现在哭都觉得是鳄鱼的眼泪。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女儿已经不认他了。

他这次来也没指望着女儿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就是过来送点土特产看看俩个小外孙，还有就是送点钱给她，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错。

兄弟两个劝说了一阵，杨善民不哭了，又问女儿的近况。

“我们虽然都在越州，可离得远，再说丽娟现在也未必就想见我，与其见了面吵架，还不如不见。再说我算什么东西，就是个扫大街的，过去了人家也瞧不上，就不去讨这个嫌了。听说他们现在不住在那个四合院了，搬到了别的地方住。对了，还有一件大事，陈陆他爸回来了。是个老有名的画家，听说他的画都是上拍卖会被人收藏的，他们家现在富的呀，不敢想象。爸，你也别光顾着心疼丽娟，人家现在的日子美着呢！就别杞人忧天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到底女儿受罪有他们的原因，他这心里头也挺难受的。而且当初要不是为了贪图那点好处，现在也不至于女儿不认自己。人家现在过得好，那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了，他可没有老脸去要求女儿再为自己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三人都沉默了。

杨小山起身去门外看了一眼，这死婆娘出去也快一个小时怎么也不见回来？总不会是不愿意做饭，自己在外面偷吃吧？自己媳妇儿什么德行他可是太清楚了！

其实杨小山猜的不错，钱凤的确是没有去菜市场，而是在一家他们经常去的小饭馆吃面。

她才不要给他们做饭呢，真是给他们脸了！要有自知之明就该自己走，还非要把话说到脸上才走吗？她不回去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要是不走那就饿着好了，反正她是不会回去给他们做饭的，想得还挺美！

她自己的日子已经够艰难了，怎么还这么没有眼色跑过来？想让她伺候，做梦！

“钱凤，今天咋有时间过来改善生活了？不给你家男人和孩子做饭了？”老板娘笑着问道。

平时她可是玩玩舍不得下馆子的，都是发了工资带孩子过来吃一顿。店里太忙的时候她也请小时工，正巧钱凤有时间，就过来帮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了。

钱凤没有说话，端起碗呼噜噜把汤也喝完，重重把碗搁在桌子上，抬手把嘴巴一擦，道：“吃饱了。”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钱放在桌子上。

“快赶紧收起来，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咱家就是卖面的，还能没有你吃的一碗！”老板娘笑道。

钱凤也不客气，直接又把钱装起来，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白沾你这个光。”

“什么沾光不沾光的，你给我干活就是帮了我大忙，请你吃一碗面怎么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咋还学得酸溜溜的！”老板娘把空碗收走放在后厨，又走出来和钱凤说话。

现在还不是吃饭点，所以她也不是很忙。

钱凤冷哼了一声，道：“我老家公公和大哥来了。”

老板娘不明所以，“来就来了，怎么还把你给气着了？”

“我看那样子是打算长期停呢。你说说我家就那么一间屋子，他要是来住了，我们一家可怎么住？难道这公公媳妇儿住一个屋吗？像这种情况，人家知趣一点儿的就不来，平白的惹人讨厌，偏遇上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你说怎么办？”

“是呀，这不合适。总不能让他住着，让你出去吧？那你这公公也太不懂事了。”老板娘摇头道，“我家公婆在农村，叫过来帮忙都不过来，你看我们两口子一天忙活，忙活不过来还得雇人。不过也好，他们不来也省得麻烦，住过来都是事儿，还是自己住着舒心。”

“对嘛，你们不帮忙就不要过来添乱。自从我们带着孩子来了越州之后也没有麻烦他们干什么，你就在你的农村待着就行了。逢年过节，我们还给他们发钱呢，这还不够好吗？非要跑来惹我生气，我现在一看到他们心里就难受的不行！也不是我说厌烦他，我们家的情况你不知道，我公婆偏我大哥大嫂，有什么好的都往那边送，又是帮忙干活又是帮忙带孩子，一年到头的忙活。哎，等轮到住我家的时候就浑身不舒服，不是头疼就是脑热，是地也干不了，孩子也看不了，就在家养着。等来年到了大哥那边去住，咦，人家又好了。你说你这偏心也偏得太狠了，叫人怎么服气？”

老板娘听得都笑了，“这是有点太偏心了。你也把心放宽，他们做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吗？或许就是来看看就走了，你就那么一间房，怎么住啊？肯定不会久待的，放心吧！”

她嘴上替她宽心，心里对她的话却是打上了问号。事情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都是她一张嘴在说。她这么远一个厉害人物，能吃什么亏？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还是要站在她这边说话，“好歹回去看看吧，你这么出来，小山脸上也不好看呀！人家只当你是不待见人家爸妈呢。”

“我就是不待见，出来就是给他们点眼药呢。真要是有眼色就不要等着我去撵他，还想等我伺候他们吃饭，做梦！”钱凤气哄哄道。

老板娘笑道：“真没有必要怄这个气，要是人家就是来看看孙子孙女，你这不是不懂事吗？还是回去看看吧！哎呀，水开了。”说着就起身去厨房忙活。

钱凤坐了一阵也不见老板娘出来，觉得没意思也就离开了。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了人，只留了一个蛇皮袋。她撇了撇嘴，肯定是等不到她回来，杨小山带着他们到外头吃去了。

再一看又不对，只剩了一个蛇皮袋，刚才她进来时明明看见两个，这说明他们拿了一袋走，难道是走了？

算了，反正现在不在。她蹲在地上把蛇皮袋打开，里面装的大红枣骨碌碌就滚了出来，她捡起一个放嘴里，又脆又甜。

她取了个大箩筐进来，把里面的枣都倒出来，核桃另外取了个袋子装起来，免得捂坏了。

刚收拾好，就听到粗重的脚步传来，她赶紧凝神听了一下，只有一个脚步声，看来公公和大哥是真走了。她不由得抿着嘴角笑了笑，看来自己这一招还是管用的，他们也算是识趣。

杨小山进屋就看到钱凤把老父亲带来的大红枣和核桃都收拾妥当了，此时只剩下一张扁袋子丢在脚地上。

“人送走了？请他们去哪里吃饭了，花了多少钱？”钱凤问道。

杨小山眉头皱得跟小山似的，上去一脚就把她刚装好的枣框子踹倒，红彤彤玛瑙似的大红枣骨碌碌滚了一地。

“杨小山，你疯啦？发什么神经！”钱凤站起身，朝着他胸口就捶了一下，“我刚收拾好，你发什么神经！”

“钱凤！能过咱就过，不能过就别过了！你什么意思，让你出去买菜你跑得就没影了？那是我亲爸亲哥，是你公公，你就这个态度？太过分了！”杨小山吼道。

“你吼我？你居然敢吼我？你凭什么吼我？我跟着你吃糠咽菜，省吃俭用那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可不是谁来都要接待的！是你爸怎么了？我就不想让他待在这，凭什么？有什么好处都给老大一家，咱们什么都捞不着，老了跑来想让我伺候，我告诉你没门！我可不做这个冤大头！他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农村，逢年过节我还给他点钱花，要是非要来这刺我的眼，那不好意思，我没那个耐心！”

钱凤瞪着杨小山，毫不示弱，“你也别唬我，什么能过就过不能过就不过，离了我，还有谁愿意伺候你！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当初要不是我出主意，这会子你还在老家种地呢，能进城吗？你看看咱们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大哥大嫂过得什么日子就知道谁做的决定是对的。”

杨小山听了这话气得噗嗤笑出了声，他蹲在脚地上，捂着嘴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钱凤被他的举动吓住了，“你，你这是干什么，又哭又笑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来来，你坐我身边，我告诉你一件事。”杨小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置，说道。

钱凤将信将疑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你要说什么？”

杨小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凤儿，有你真是我的福气。咱们这么努力可算是成了城市人，又不用下苦种地，比村里人强太多了。”

钱凤心里有些发毛，他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是这样的不假啊，难道咱们现在的日子还不比村里人强吗？”

“强，咋不强嘛！当时咱们把地还有地基都卖给了咱爸，对吧？”杨小山问道。

钱凤点了点头，“是呀，好端端的你又提这个做什么？”

当初这事儿还是她瞒着杨小山干的，想的就是套公公婆婆一笔钱。他们俩转移了户口，村里的地就不可能再是他们的了，公公婆婆买去种，怎么也比给外人强。到时候混不下去，他们回去哭一哭，这地还是他们的。爸妈还能真看着他们落魄不管？可卖给别人就不一样了。

“咱们村里挖出石油了。”杨小山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厚厚一叠，“这是咱爸分给咱们的。”

钱凤看到钱眼睛都直了，“啥，你说啥？”

“咱村挖出石油了，房子和地都被征收了。爸这次来就是给咱们送钱的，原本是要把属于咱们的那份给咱们，可现在爸改变主意了，还是留给大哥，给了咱们两千块，就当是补偿了。”杨小山道。

钱凤一听这话蹭得就占了起来，激动的直打圈，“人呢？他们人呢？”

“走了，你不是不希望他们来吗？现在他们走了不是正合你意，你又喊叫什么？”杨小山道。

“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其他人赔了多少？”钱凤抓着杨小山的胳膊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家都是你说了算，老家的地和房子也是你做主卖掉的，卖掉就卖掉了，咱们现在是城里人了，又怎么会眼馋那点钱呢，你说是不是？”杨小山看着她的眼睛把她之前的话又还给了她。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钱凤抬手就在脸上扇了两巴掌，“小山，我真知道错了。你把咱爸叫，不，请回来。只要他愿意把属于咱们的那一份给咱们，我愿意伺候他。以后就让爸跟着咱们，咱们也好好尽尽孝，好不好？”

“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人家来的时候你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人家走了你又要去追，还要不要脸了？”杨小山笑道。

他拍了拍钱凤的手，笑道：“你看你急什么，我都听你的话，咱们是城里人，不在乎这点。不去找他们，看着他们就烦，咱们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行了，管他们的死活做什么？你说是不是？哪怕他们在地里刨下金子呢，都跟咱们无关。”

“小山，我求你，求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这可是咱们翻身的机会，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呀！这么多钱，不能全给他们。既然爸有心来给咱们送钱，爸他老人家度量大，肯定不会跟我这个没见识的女人一般计较，他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总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啊。那可是他的亲孙子孙女，难道他就忍心看着他们受穷吗？只要爸愿意给咱们钱，我跪着给他道歉。小山，你别光是挤兑我，也赶紧想想法子呀！”

钱凤只觉得浑身就像是火烧一样，恨不得立马跪到杨善民脚底下请罪，只要他愿意给钱，怎么着都行。

哎呀，自己怎么点就这么背？怎么就不知道装一下呢，这简直是把一座金山给放跑了！

杨小山哼笑着不说话。

钱凤急得直推他，“小山，小山，你听我说，我真知道错了。你赶紧带我去见爸，我要跟他请罪，这些年都是我的错，是我挑拨，搅是非。我就是个搅屎棍，那么一大笔钱，咱不能眼睁睁白给了人呀！你倒是说句话呀，真是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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