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说有笑的前往祠堂，在离祠堂不远时，顾麟突然看到了一抹火光。
他神色有些疑惑地问顾唯琛，“表哥，这祠堂是不是有些过于明亮了？”
顺着顾麟的目光看去，顾唯琛愣了一下。
他也是头一次在除夕夜守祠，不知祠堂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过瞧着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两人相视一眼后，连忙朝着祠堂跑去。
祠堂内，负责看管香火的小厮正倚在一旁呼呼大睡，丝毫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中央的炭盆中火舌窜升，熊熊烈焰照亮了整个祠堂，犹如白昼。火势迅速吞噬着上方的牌位，已经有大半被烧毁，火焰正向旁边的牌位蔓延。
急匆匆赶来的两人见状顿时愣住了。
顾唯琛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扯开嗓子喊道：“走水了！快来人救火！”
这一嗓子惊醒了熟睡的小厮，小厮看见眼前的一幕差点吓尿了裤子。
周围的下人听见着动静后，立即做出了反应。离得近的去拿水桶装水灭火，离得远的则去通知其他人。
幸得离着祠堂不远处就设有水缸，而且这水缸的水是今儿一早刚装满的，并未冻结实。
祠堂此时乱成了一锅粥，顾唯琛也加入了救火当中。顾麟也想帮忙，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提不动水桶。
顾麟攥紧拳头，扭头跑向正厅。
正厅内，此时正其乐融融。
三位姑娘为了给老夫人解闷，也是施展了浑身解数，又是弹琴又是跳舞，还说着不少俏皮话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当听见外面传来骚乱时，沈音容抬眸，示意翠竹出去看看。
可翠竹这门槛还没迈出去，就见一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作甚？”翠竹神色不悦，“怎么了？”
“翠竹姑姑，祠堂出事了！”丫鬟上气不接下气了，抓住翠竹的手腕，“走……走水了！”
当丫鬟的声音传入屋里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是说祠堂走水了。”沈音容立即站起身子，神色严肃，“快，带我过去！”
顾唯安紧跟其后，还不忘提醒门口呆愣的翠竹取来沈音容的披风。
等一众人匆匆赶到祠堂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只剩下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灵位台上，半数灵位的字迹已被烟熏得模糊不清，下方的灵位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
主香炉被打翻，滚落在地，精心准备的贡品也早已被烈火吞噬，什么都不剩了。
顾老夫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一时气血倒涌，差点昏厥过去。
顾唯安的脸色更加难看，除夕之夜祠堂失火，这无疑是大忌。
“造孽啊，造孽啊！”
顾老夫人顿足捶胸，连连哀叹，“怎么发生了这种祸事？完了，真的完了！”
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向前。到达灵位台前时，顾老夫人丢下拐杖，衣袖一遍遍地擦拭着被烟熏黑的灵位，仿佛在寻找什么。
可她寻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心中的答案，心中焦急不已。
此时，她已顾不上形象与身份，直接跪在地上，仔细查看那些被烧得不成样子的灵位。
陈嬷嬷似乎意会到了顾老夫人在找什么，急忙跪下，跟着一起寻找。
终于，在灵位台下方，老夫人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灵位。
她用帕子仔细擦拭，直到字迹清晰可见，她轻轻抚摸上面的文字。
借着烛火，沈音容认出了那是老侯爷的牌位。
“呜呜呜吗……”顾老夫人抱着老侯爷的灵位，泪如雨下，“谢天谢地，老侯爷的牌位安然无恙。”
顾唯安上前扶起顾老夫人，用袖子拍掉顾老夫人身上沾的灰尘，接过老侯爷的牌位，重新摆好。
沈音容抿了抿唇，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瞥了眼一旁的顾唯安，发现他不知何时眼眶已经红了。
秦婉青在一旁杵着，此时的她心中慌乱的要命，深知大事不妙。
现在是她掌家，府中出现任何意外，那都是她的责任。
她脸色发白，死死攥着帕子，只觉腹部一阵绞痛。
可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她若是这个时候称身体不适，肯定会被误会是想逃避责任。
顾仕泓坐在轮椅上，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该说什么好。
祠堂内寂静的可怕，顾老夫人盯着眼前的那些灵位，不知在想什么。
沈音容心中叹气，她来到顾老夫人身边，轻声道：“婆母，今夜寒冷，咱们先回正厅询问清楚情况好不好？这边先让下人们洒扫干净，看看损失了多少，也好做出补救的措施。”
顾老夫人收回目光，抹了抹眼泪，被沈音容搀扶着离开。
这一刻她的身影苍老，步履蹒跚，再也没有往日的那份光彩。
正厅内，小辈此时只剩下顾唯琛。
顾家的三位姑娘已经被送回了院子，顾麟和宝珠也被雪梅带了下去。
顾老夫人一身新衣上面沾着香灰和黑渍，手上也尽是黑灰。陈嬷嬷打来水，老夫人净了手，简单的擦了擦身上的污渍。
王管家从外头进来，身后还带着一名五花大绑的小厮。
此人便是今日负责在祠堂看守香火的李二。
他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脸上毫无血色，他也知道自己这是闯了大祸。
王管家踢了一脚李二，横眉竖目，“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二结结巴巴的把来龙去脉如实告知，这件事就是因为他玩忽职守，在给炭火盆添炭后，忘记盖上火罩，火星落在了祭祀用品上，才闹出这样的惨事。
顾老夫人面色阴沉，看着拼命磕头的李二，沉默不语。
“带下去吧。”沈音容吩咐了一声，“等年后再议。”
这大过年的，发卖下人太不吉利。
王管家给一旁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拖着李二离开了正厅。
顾老夫人的目光落在秦婉青身上，她神色平静的令人心慌，“这就是你安排的除夕夜？好好的一个团圆吉利的日子，从菜肴再到这人手，没一样让人顺心。”
秦婉青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跪下身子，连忙道：“都是儿媳的错，儿媳知错，婆母息怒，儿媳……儿媳一定会想尽办法补偿，儿媳一定……”
秦婉青现在手足无措，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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