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温云沐喊了一声,大汗淋漓地醒来,一阵痛意袭来,她忍不住低声呻吟着,小厅里立即响起脚步声,第一个拉开幔帐,映入眼帘的人正是温徐清。
“别动,刚止了血,差一点伤到脏器,幸亏白虹送你回来得及时,云秀又一早带了药堂的人进府候着,才没耽搁。”
“我——”温云沐捂着腰,拧巴着脸,这会子才缓过劲来,疼得要命。
“云秀把事情都跟我们说了,家塾那边帮你请了假,只说是崴了脚没办法下地,殿下也要你好好歇着。”
“殿下不在?”想起林家的事,温云沐想立即同叶垂云说道说道。
“刚走,说林家做事不周全,去宫里和太后讨一株老山参,来给你补补。”温徐清索性在床边坐下来,接了夏薇手中的药碗,一边喂她一边道:“你也是好本事,鲜少见殿下因为谁的事那般火大,还杂七杂八骂着离庚白。”
“离大人?”
“嗯,白虹借了他的马车送你回来的。”
温徐清忍不住叹道:“这两人若非同盟,现在怕是都快成死敌了。”
那日他和叶垂云赶到的时候,温云沐和白虹都已经不在了,只有离庚白在路边等着他们,见叶垂云来,便上前阻拦道:“殿下,温姑娘已经由她的婢子送回温府了——”
叶垂云眉间微挑,尚未说话,就见离庚白冲着温徐清道:“你我都是有妹妹的人,自然希望自家妹子所托之人是个君子,温姑娘与殿下既无婚约,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上心些,孤男寡女传出去只会累了温姑娘的名声。”
话说完,离庚白就告辞而去,但叶垂云比他快了很多,拦住了他的去路,极暴躁地问:“人呢?”
现下想起来是觉得好笑,但当下温徐清还是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拦在了两人之间,客气地道:“离兄方才说,我妹妹回温府了?”
“对,她似乎很不舒服,我就带着她们从后门出去了,此事千真万确。”
“好,先行谢过离兄。”
再转脸时,叶垂云已经走到了五步外。走得比自己还快,他从小与他一处长大,知道叶垂云素来城府极深,鲜少情绪外露,这次对离庚白如此直白地表示不满,怕是心底早就气急了。
“离大人的话,改天哥哥去约他一下,我亲自致歉,可当下之际是要搞明白,谁在林家搞鬼。”
“我们离府时,林太常就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但现在不敢大张旗鼓做什么,就在府里巡了一番姓周的婆子,但人不见了。”温徐清把空药碗放回去,道:“听说那婆子是林夫人陪嫁庄子上的人,进府里也有三五年,因为是娘家的老人,这两年才放在小公子身边跟着伺候的。”
底细干净,那就是身边人出了事。
“她家里还有人吗?”温云沐问。
“我已经派人和林家的人一起找,但希望渺茫,事情没有做好,自然是要杀人灭口的,周婆子死了,更不会留着她家人的。”温徐清叹道,“从白秀才一事,到林府一事,设计的人心狠手辣,心思缜密,若不是父亲误打误撞回来,你又一直留意着五妹妹,这两次怕都要被得了手。”
“哥哥,为什么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云秀嫁入的卫家,如果只是不想云秀嫁入卫家,那么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秦氏,可如果借着云秀一事,破坏殿下的谋算,争取卫国公府、挑拨林家,那背后之人——”
温云沐欲言又止,当下废太子晋王与叶垂云为了储君之位争得你死我活,背后的势力自然是皇后一党,可操盘之人却不好说,若不找出来,只怕日后要被处处掣肘。
“此事我与殿下已有思量。”
“哥,能不能告诉我?”
“也不是说不得。”温徐清道:“既然没有头绪,那就先干掉明确的那个。”
“秦氏?”
“对。”
秦氏去青云观已有半月,下人虽然都有猜测,却也不敢说,但也有个别当墙头草的,见风使舵,见五姑娘攀上高枝,自然就会厚待于她,那薄彼自然就薄在了温云婉屋里。
温云婉一脚踢翻了火盆,“怎么就烧这些东西!还有烟!”
婢子哆哆嗦嗦收拾着,“没有往日的分量多,到了月底差一点,就掺了些低一等的木炭,姑娘别动怒,这就换了好的来。”
温云婉心中烦闷,狠狠掴了婢子几耳光,打得脸又红又肿,才放了人出去,婢子端着火盆子,红着眼睛挑帘出门,见来的是四公子,马上背过身去,温徐铭也不停留,只进屋看了一眼,道:“姐姐院子里的人才被父亲换过了一次,还想换第二次?”
秦微舒前脚去了青云观,后脚温侯就追究起锦兰污蔑白虹的事,亲自到院里来,把温云婉这一院子人都绑走了,发卖的,送回庄子看管的,许了军士做媳妇的,总之一个都不许留在府里。
“我现在还不就是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娘亲走了,也没人疼我了!”温云婉气不打一处来,挥手砸掉了手边的茶盏子,哭得梨花带雨,“你还说要帮我,怎么那温云秀就顺顺利利地认了林家的亲?”
温徐铭冷哼一声,“正要找你说此事,大哥这边被缠的死死得,忽然有人来报二姐崴了脚,你怎么让她在席间走掉了?”
温云婉沮丧道:“她跟陈双双吵起来,陈双双泼了她一身菜汤,我还怎么留她在席上?”
“那后来你没跟着去?”
“我去了的,可她走的太快了,眨眼功夫就跟不到了。”
温徐铭思量了一番,道:“真是崴脚?”
温云婉点了点头,女眷那边说是有人看到女使抱着人和离庚白说话,而离家的马车的确送了温云沐回来,事后离庚白也同父亲讲是崴脚了,所以借了他家的马车回来,中间诸多环节的确环环相扣,没有什么问题。
女眷都还羡慕温云沐运气好,被那位彬彬有礼,儒雅至极的离庚白施以援手。
“药渣查了吗?”
“药渣?”温云婉想了一下,忽道:“对,夏薇说最近太倒霉,就都倒在外头路上了,想让人快点把病气带走,我倒是收集了一些,就都是补药,没什么特别。”
温徐铭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令他的纯真的少年气荡然无存,反而像个谋定的老成军师,他修长的五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毕竟是一家骨血,你去看看二姐。”
“我?”温云婉立即跳起来,“你让我去看她那个贱人——”
温徐铭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了,他抬眼,满心不喜,“你再恨,我们也是一家人,你总要亲眼看看二姐的脚,是真崴了,还是假崴了。”
温云婉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颇为胆怯地道:“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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