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说,今年因病没有参加会试。”
画之:“对,年初要出发去玉京时二公子忽然就病了,吃了一个月的药也不见好。”
沈遥青:“那药我看过,没有问题,二哥的病也并不严重,却迟迟不见好。”
“那时候只当二哥是平日不生病,忽然病一场身体承受不住才连药效都弱了许多,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画之惊讶:“难道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遥青紧了紧握着医书的手指,将猜测说了出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肖家当时只余肖弦乐一人,她又远在澶州几乎断绝了知道一些消息的可能,但肖弦乐却想发设法的留在沈家。
在外人看来是孤女不易贪图富贵,但事实应当是为了保命。
肖弦乐明白,只要她从沈家离开,死便是她唯一的下场。
那人不敢在沈家动手,若是动手岂不是明说肖家的死有问题。
为了不节外生枝,在肖弦乐还在沈家的时候绝对不能动,不放心所以只能派人盯着。
为了不让盯着她的人怀疑,她便做足了贪慕富贵的样子,在沈家后宅搅风搅雨。
她为何如此笃定呢?
除非她知道肖家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所以她蛰伏多年,只为找到时机报灭门之仇。
若是没有玉京这一出,肖弦乐也不会死。
这就是沈遥青一直难以接受的。
“姨娘死了,但二哥还在,我还在,他们防着二哥不愿意看他青云直上,所以有了二哥上京的那一场病。”
画之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谨慎到这种地步。
“有人盯着二哥,自然也有人盯着我。”
“小姐为何不怀疑我?”画之才是沈遥青最亲近的丫鬟,按理说该首当其冲。
沈遥青笑了,眼底星光璀璨:“这还需要问?”
画之也笑了:“我永远不会背叛小姐的。”
沈遥青握了握她的手,道:“我知道的。”
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姑娘,永远会像小时候一样护着她。
“幕后之人心思缜密做事谨慎,但却也是多疑的性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一点可以利用。”
“小姐想怎么做?”
沈遥青抿了抿唇,和画之商议:“你大哥他,想做山匪吗?”
画之:“……”
谁家好人想做山匪啊。
不过。
“我明日问问他。”
沈遥青怀疑蝉衣的原因很简单,这次去玉京,她只带了画之和蝉衣两个丫鬟。
依照那人的行事作风,她出了澶州还是来的玉京,必然还是要在他的掌控之内。
只有蝉衣有这个可能。
第二日沈遥青醒的很早,在枕边发现一只木雕的小白兔,半个手掌大小,胖嘟嘟的甚是可爱。
她起身查看了一下窗户,又问了值夜的丫鬟,什么都没发现便将小兔子藏在了暗格里。
这里是她存放医书的地方。
蝉衣带着人进来伺候她洗漱。
“姑娘今日瞧着脸色好了些许。”蝉衣端了盐水递过去,顺嘴说了一句。
画之往常到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怀疑起来,蝉衣的每句话都值得推敲。
沈遥青漱完口将杯子递过去,接过绢子擦了下唇,才弯了弯唇道:“今日要出门。”
手指触碰到温热的水面,沈遥青弯腰净面,蝉衣有眼色拢住她的长发,似不经意的道:“今日风大,奴婢去将锦竹披风拿来,那个厚实些。”
画之将毛巾递到沈遥青手中,沈遥青盖住脸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洗漱完毕,蝉衣带着丫鬟一流水的出去。
沈遥青坐在梳妆台前,往手上抹着脂膏,淡雅的兰花香气萦绕在侧。
蝉衣很快就回来了。
她怀里抱着锦竹披风,站在屏风外等着沈遥青梳妆完毕。
沈遥青将长长了些的细碎刘海儿输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乍一看仿佛变了一个人,细看又觉得没有变。
没了刘海儿的沈遥青神态虽然依旧恹恹的,但感官上利落几分,垂眸抬眼与之前给人的感觉都截然不同。
就像此刻,她抬眸含笑看着蝉衣,眸子又黑又亮,似还掺着星点,竟有几分惊艳之感。
“我瞧你手上有些裂痕,应是秋风燥的,这盒脂膏拿去用,姑娘家的手应该漂漂亮亮的。”
蝉衣从愣怔中回神,看着沈遥青修长皙白的手中拿着的上好脂膏,立刻道谢:“奴婢谢姑娘赏。”
画之将披风接过来,道:“还不快拿着,去收拾一下再过来伺候。”
“是。”蝉衣双手接过,欢欢喜喜的走了。
沈遥青的发间只拢了一支金玉缠丝簪,耳垂缀着银色的千丝铃兰,瘦弱的腕上扣了对白玉叮当镯。
她瘦的厉害,今年新做的秋日的衣物穿上都有些不合身。
好在披风遮住便瞧不出来了。
马车在府外候着,谢安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远远瞧见沈遥青过来,他竟有些不敢认。
拢上去的刘海儿是其一,其二便是阳光下的沈遥青太瘦了,瘦的几乎脱相,但即便这样也依旧耀眼。
她身姿挺拔神色淡然,眉宇间没什么情绪,却就是给人一种倔强的感觉。
好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将她打倒。
“谢小侯爷。”沈遥青行礼打招呼。
谢安回礼:“四姑娘。”
见沈遥青没什么话要说,谢安先道:“四姑娘注意身体。”
“多谢,我会的。”言罢颔首示意,便径直带着丫鬟离开了。
淡雅的兰花香气萦绕不散,谢安看着沈遥青清瘦的背影,胸腔莫名的涌出一股难掩的情绪。
三人上了马车,画之吩咐:“去金宝街。”
蝉衣了然,猜测沈遥青应该是去给大夫人买生辰礼的。
不管自身如何,沈家主母过寿,庶女没有不送生辰礼的道理。
沈家重礼仪,这一点断不能任性出错。
金宝街顾名思义,周边商铺都是卖金器玉石的,其中倒是掺杂着些不走寻常路的,比如一家文房四宝店。
生辰礼这个时候出来买有些临时抱佛脚,但沈遥青的情况都知道,大夫人又不是计较这些的,只要送了就不会说什么。
但沈遥青显然不想随便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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