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彧最后还是没进去。
他只是看着不靠谱,于女子清誉自然慎重。
宣完旨之后他们来澶州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沈老太爷年岁大了,接待的事情便交给了沈儒和大夫人。
几人喝着茶,沈儒晚上想要设宴款待一下,以尽地主之谊。
谢安很好说话的应了。
沈儒人逢喜事,又客气了一番:“如今正是赏枫的季节,江流山枫叶人尽皆知,小侯爷可多留几日一览风光。”
谢安笑着应了:“那便叨扰沈山长。”
沈儒:“?”
还是大夫人反应快,看着温文尔雅的谢安应了句:“不叨扰,听闻小侯爷和小公爷一同前来,府上早早便打扫出了院子,若不嫌弃回程之前便在沈府住下吧。”
“沈府书香之家,自是求之不得。”
大夫人微笑:“您过誉了。”
得到消息的贺彧嗤之以鼻。
“心怀不轨。”
江觉:“公子,咱回吗?”他们早来几日,在庄里定了半月的院子。
贺彧一本正经:“沈府盛情邀约,不好拒绝。”
江觉无情的道:“没有盛情,也没邀约。”
是谢小侯爷想住的。
在贺彧死亡视线看过去的瞬间,江觉拔腿就走。
“我去拿行李。”
送走谢安,沈儒问大夫人:“何时准备好的院子?不是说家中姑娘多不便留他们住吗?”
大夫人笑着解释:“来者是客,住不住备上总是没错的,这不就用上了。”
“至于其他,小侯爷既然要住住便是了,只当结个善缘,我嘱咐一下她们姐妹四个这几日少走动些也就是了。”
沈儒还是觉得不妥:“他什么意思?瞧着君子端方温良恭谦,怎么……”
大夫人:“大爷放心吧,自家姑娘什么品行你总是了解的,无妨。”
沈儒这才不说什么了,想了一会又道:“这几日让二郎和三郎陪着,我也暂时不去书院了,他们去江流山也好,皎月湖也罢,只要别在府上晃悠就行。”
他是男人,自然会怀疑谢安的用心,他这府上除去陛下赐婚怀王殿下的沈遥雪,未出阁的姑娘还有三个呢,可得小心谨慎了。
谢安的确是有心想见见沈遥青的,那日玉京一别,至今已经一个半月了。
一路走来想见人的念头也没觉得很强烈,但在沈家没有见到人后,才惊觉心中这股念头已然达到了顶峰。
希望落空,满腔失落。
出了沈府,他再也没有理由进来了。
此时坐在沈府安置的院子的谢安有几分懊恼。
他虽是长公主独子,自小金尊玉贵,却素来循规蹈矩不曾仗势欺人,今日的确是有些冲动了。
和谢安不同,贺彧简直不要太舒坦,在沈府就跟自己家一样。
午膳后小歇了一会,然后就溜达去了芳菲园,喝茶赏菊好不惬意。
晚宴准备的很丰盛,沈家除去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出席了。
沈儒和大夫人坐在主位,左右两侧男女相对,特意请了云外楼的乐师,也是高雅。
沈遥青坐在末尾,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意,抱着碗乖乖的喝着热乎的红糖水。
谢安和沈儒说话,贺彧瞧着懒散却肩背直挺气度不凡,偶尔敷衍几句,很快从这场谈话中脱离出来。
他手肘支在椅子上,手掌虚虚的扶着额角,朝向正好是沈遥青的位置。
半垂着的目光浅浅的落在一片素青色的衣袖上。
烛光下看不真切,上面绣的似乎是银色的鹤望兰,像鸟儿一样。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了解沈遥青回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尤其是沈府人尽皆知的肖姨娘的死。
贺彧微微抬眼,沈遥青瘦的只剩下骨骼的下巴便纳入眼中。
原瞧着还有些肉,如今不过一个多月便消减了这么多。
贺彧搭在桌案的手指轻轻地敲动,眸底染上几分郑重,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儒怕冷落了客人,与谢安倒也聊的上,贺彧就不行了,明显的敷衍,沈儒见他是真不想开口便逮着谢安一个人聊,导致谢安分不出心神关心其他。
一晚上他瞧了好几眼沈遥青,直到最后宴会散场也没搭上话。
秋日天寒,宴会亥时便散场了。
沈遥青跟着姐姐们一同离开,热闹的宴会厅很快便安静下来。
贺彧站在外面瞧着她的背影,吩咐:“去找把刻刀来,再寻一块上好的紫檀。”
江觉:“是。”
他看出来贺彧心情不怎么好,便依着他的意思去办了。
天还不算太晚,应该还有铺面开门。
沈遥青带着画之回了晚春堂。
能下床时大夫人差人来问可要另寻一处院子住,沈遥青拒绝了。
十五岁的生辰她是在昏迷中度过,大夫人原本的打算是在沈遥青生辰之后,挑一个好日子给她和沈遥忆两人同时举办及笄之礼。
及笄之礼后便可以单独开院子居住了。
这本是沈遥青期盼已久的事情,如今却成为了她最遗憾的事情。
沈遥忆的生辰在六月二十,与沈遥青同岁。
依照传统生辰之后会挑选良辰行及笄之礼,书香门第更注重这些。
但考虑到沈遥青的身体和心情,大夫人预备等来年三月花朝节的时候再办。
大夫人对庶女不是顶好的,却也比其他府上要强得多。
洗漱完毕,沈遥青靠在床边看医书,画之在一旁研究糕点。
“明日出门给大夫人准备生辰礼吧。”大夫人的生辰半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肖姨娘的死并没有给沈府带来多大的影响,唯一影响到的大概只有沈遥青和沈途了。
画之应了一声,她倒是巴不得沈遥青出门呢。
不管是想做什么,只要别成日这副样子就好。
“你觉得蝉衣怎么样?”
画之翻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沈遥青:“小姐,您怀疑蝉衣?”
沈遥青不意外画之猜的出来。
“姨娘在府上十九年,伪装了十九年,那人若是一直盯着她年岁不会小,姨娘身死,晚春堂的所有人都被发卖了出去,按理说这事便到此结束了。”
画之对上沈遥青沉静的眼神,神色也严肃起来。
“但今日二哥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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