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和掌柜联系？”陈启能够放掉那边直接回玉京，要说没有方式沈遥青是不信的。
陈启手指沾湿在桌面上划了两下，画出一个简约的图案来。
沈遥青：“鹤？”
陈启点头。
“我靠这个得到他们的所在，陈洲则派人一路盯着。”陈洲做事谨慎细致，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依照脚程，最早八月底能到玉京。”
为了不让刀郎起疑，大昶境内贴满了他的通缉令，每一个城门关口都仔细排查，路上还要提防被认出来，进京难度成倍增加。
沈遥青还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
沈遥青神色一凛，起身低声道：“玉京不比澶州，若要联系便让无意给消息，我去馆内方便。”
今日是不得已为之，她身体不适不可能有心思去逛街，来集草巷还能借助买安神草的由头。
她如今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冯骥的杀招越晚越好。
谢安的生辰宴那晚被她躲过去，必然会让他们心生疑窦，盯着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谨慎。
而其他……
“找机会离开。”
说完这句沈遥青抬步往外走。
……对方不是已经叫蝉衣出手了吗。
如今她这般，怕是还不够让对方满意。
沈遥青一脚踏出了房门。
“……沈四姑娘！”距离她几步外的公子哥惊喜的开口，原本准备越过侍从的小厮见状停了动作。
沈遥青一脸疑惑，满脸疲惫的问：“你是？”
公子哥笑着道：“我是于家的于二于庆啊！两年前你随同怀王妃初次入京，就是我和方思一起去迎的。”
沈遥青想了想，最后也没对上脸，主要是于庆面都没照就趴下了，从头到尾还真没见过。
不过这话沈遥青是不能说的，总要给他留几分面子：“于二公子。”
于庆秀气的脸上带着笑，自来熟的道“宴会时见过几次，只是没有说话，今日瞧见四姑娘进了茶楼，客人又离开了，便想着打扰一下四姑娘，望四姑娘见谅。”
沈遥青受宠若惊：“于二公子客气了。”
她虚弱的靠在画之身上，道：“只是近来心绪不佳，睡不大好，府内憋闷便来集草巷走走，瞧瞧花花草草心情能好些。”
于庆点了点头：“的确，大自然总叫人心旷神怡。”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四姑娘出游？北城外有一片……”
“咳咳！”沈遥青掩唇轻咳了两声，一脸歉意：“于二公子客气了，只是我身体不佳，恐怕不能与于二公子同游了。”
不等于庆说话，沈遥青又将手扶上了额头，闭了闭眼一脸难受的道：“先告辞了。”
说完画之便扶着沈遥青往楼下去，头都不带回的。
于庆目送他离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朝小厮摆摆手，示意他进去看看。
“公子，没有人。”
于庆皱眉，小厮继续道：“桌上只有两个用过的茶杯，应该是先下去的那位女子的。”
于庆意兴阑珊的离开。
余喜送沈遥青离开，和于庆打了个照面，笑着道：“公子不喝了茶再走吗？”
于庆理都没理。
余喜走近包厢，敲了敲一处格栅。
下一秒格栅便打开，陈启就从里面出来了。
“刚才那人来查了。”
余喜点头：“已经派人跟上了，你准备住在这里，还是义庄？或者是掌柜那？”
陈启看了他一眼，问：“刚才怎么回事？”
余喜道：“不知道，这人闯进来就往二楼来，倒也聪明瞧见这间包厢边上站了侍从，直接就要往里冲，幸好被我拦着了。”
陈启颦眉：“你们被发现了？”
余喜：“不可能。”
“这人不是我们常盯的，应该是瞧见四姑娘来了许久，客人都走了人还没出来，怀疑什么便找借口上来看看。”刚才他出去送沈遥青，二楼可没人了，就是为了给他机会看是不是冲着沈遥青来的。
果不其然。
余喜不怎么正经的脸上带着笑意：“不过现在是了。”盯不死他。
陈启算是理解了沈遥青那句，玉京不比澶州是什么意思了。
这里对于沈遥青来说，当真是危机四伏。
“最近……”陈启想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后来想想算了，还是回去问柳无意吧，她知道的肯定比余喜更清楚。
且此地不宜久留，先撤再说。
马车上沈遥青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手指触摸着袖间的油布包，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画之刚才没来得及跟陈启说话，这会见沈遥青这般，没来由的也心情低落起来。
陈启看起来没事，她是开心的，但一想到陈启带回来的是什么，她就万分担忧。
她的目光也落在沈遥青的袖间。
这里很可能藏着肖家被害的真相，待回去查看一番，事情便明了了。
画之又将目光落到沈遥青的脸上。
她眼底乌青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都能觉察出她的疲惫。
明知道这是为了应付给蝉衣毒香的人，画之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肖姨娘去世的那几个月，沈遥青昏迷醒来后日日都是这般，满目血丝失魂落魄，短短时日瘦的皮包骨头，她都不敢回忆，那段时间沈遥青是怎么一个人挺过来的。
自责，怨恨，无力，时间让自责和怨恨越来越深，促使沈遥青丢弃了无用的后悔和悲伤，强自镇定步步筹谋，终于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真相就在眼前。
“画之，你说掌柜和娘亲什么关系？”他们好像连掌柜的姓氏都不知道。
柳无意接手文房斋时，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如今便是想寻些什么也难了。
画之也想不明白。
这么多年，她们从未听说过姨娘和掌柜认识。
若非掌柜主动与沈遥青搭话，她们至今还蒙在鼓里。
沈遥青动了动眼睫却没有睁开，她声音镇定且沉稳的道：“他是为了娘亲去的鹿鸣山。”
这个人，一定爱惨了姨娘。
他在澶州陪了姨娘十几年，在姨娘去世后，他一定悲痛万分，却在下一秒收拾行囊，行万里路只为姨娘报仇雪恨。
沈遥青想扯出个微笑，却发现一点都笑不出来。
“娘亲和他，是相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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