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是,雨停了(1 / 1)

到家已经酉时了。

沈遥青直接去了书房。

画之端着讷会放到沈遥青的床头,又去厨房端了点心和热茶,这才去了书房。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书房内窗户大开,房间门也没关。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漫天霞光散去,风中带着湿泥的气息,似乎要下雨了。

画之将东西放下,回身关了门,又走到窗前将窗户落下几分,留下手掌大的缝隙。

而后一一将书房内的烛火点燃,绰绰光影照亮了整个书房。

沈遥青坐在桌案后,垂眸看着桌案上的油布包。

油布包是青灰色的,不知是本来就是这个颜色,还是时日久远没了往日的鲜亮,褶皱中还夹杂着砂砾,些许散落在桌案上。

像黯淡无光的小星砂,藏着许多未知的秘密。

画之就站在沈遥青身旁陪着她,不催促不言语。

风儿钻过缝隙溜进房间,调皮的与烛光玩耍,房间内忽明忽暗。

待再度恢复寻常,沈遥青的手已经放在了油布包上。

白嫩修长的手指和粗糙饱经风霜的油布包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一秒一阵风猝不及防的冲了进来,室内的蜡烛瞬间灭了三分之二。

画之立刻过去将窗户关严,一一将蜡烛点亮,回身时瞧见油布包已经被打开了。

油布包里面是深蓝色的。

果然褪色了,画之想。

风声呜戾,院子里枝丫晃动的声音格外大,下一秒大雨便落了下来。

风雨交加。

玉京的夏季很少有这样突如其来的风雨,如今已经入秋,这场雨下的倒是新奇。

无规则砸落的雨滴,呼啸的风声,交缠在一起叫人心浮气躁。

于庆更是如此。

眼瞧着紧走几步就到家了,愣是被人拐着脖子拖着倒退到了拐角,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大雨先一步到来。

瞬间淋了个落汤鸡。

于庆张嘴想要咒骂,却被大雨糊了一嘴,睁眼勉强看清眼前的场景,却被吓得立刻没了嚣张的神色。

贺彧站在他不远处,身侧是为他撑伞的江觉,身前是两个一身墨衣的护卫。

电闪雷鸣间,贺彧脸上依旧是那副平日的模样,只眸子里带着的不在是松散随意,而是恶劣的注视。

于庆被护卫揪住衣领带到贺彧跟前,掐住脖梗抬头。

此时阴云密布,于庆看不太清贺彧的神色,但总不会好就是了。

贺彧垂眸看着他,笑了:“听说你要邀请阿遥出行?”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按说他不该听清楚贺彧的话,但偏偏他又听的很清晰。

他慌张的摇头:“不、不、是误会、我……”

贺彧:“集草巷距离于府这样远,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过去,不过我瞧你今日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

于庆害怕的瞳孔乱颤。

贺彧此人外界传的纨绔不堪,但他的荒唐是不与玉京众公子为伍,对玉京公子们的各种站队,玩闹不谢一顾罢了。

可玉京稍微有点门路的公子也知道,贺彧这个人你知道不明面上得罪他,不非得贴脸骂,他是一般不计较的;

可一旦被他记恨上,这事便是轻易过不去的。

偏偏陛下又宠他。

朝臣们即便有怨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斥责,也就御史台关山鹤什么都敢说,可关山鹤是谁,关家世代都是做御史的,出了名的头铁,也不怕查,身正不怕影子斜,除了他,没人敢去招惹贺彧。

贺彧很满意他看到的情景,唇角弯的更大了:“打断腿送回去。”

“是。”

于庆被捂住嘴巴掐住后脖颈,半点挣扎不得。

贺彧转身离开。

没一会昏死过去的于庆被两人抬了出来,直接送到了于府。

“二公子?!二公子怎么了?”

护卫:“小公爷路上遇到他昏迷倒地,让我们帮忙送回来,人给你放这了。”

说完两人转身就走。

门房一时不知是该拦着还是去叫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了大雨中。

戌时末雨势渐小,之前的风驰电掣仿佛都是错觉。

雨滴缓缓地落在屋檐上、树叶上,带着几分温柔和缠绵,像是在为逝去的夏天做一场深情的告别。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又迅速消失在湿润的泥土中。

贺彧满心欢喜的穿过雨帘,轻车熟路的来到沈遥青的卧房外,发现门窗紧锁,里面没有光亮,也没有动静。

贺彧神色一顿,侧耳过去,听不到任何的呼吸声顿时有些奇怪。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等自己了。

近日沈遥青总是熬到午夜,他没问原因,日日都来陪着。

沈遥青没有故意往外传自己睡不好的消息,但出行时面上挂着的不适显而易见,到不用多费口舌。

只是如今这个点没在卧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贺彧想了想,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他知道在哪儿,却从未来过。

书房内燃着烛火,贺彧看着窗户上透出的人影,就知道是沈遥青。

贺彧走到窗前,高大的身影遮盖住沈遥青落在窗户上的影子,手指垂在潮湿的衣袖里,轻轻的动了动。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很快找到了突破口:“于庆在家不怎么得宠,平日吃喝玩乐不少胡混,家中和三位殿下都没什么关系,非要说他和谁走的近一点,便是英王了。”

“英王此人聪明,似没什么争储之心,又不站队廉王和怀王,倒是得了一些中立老臣的心。”

见里面还没动静,贺彧又道:“我听说前几日你和英王遇上了?”

这事过去许久了,贺彧本不想再提的,但今日于庆忽然发难,不像是他自己为之,怕是被人指使的。

至于为什么盯着沈遥青,他还得再查。

一窗之隔,沈遥青满目哀伤被冷静取代,她搁在窗沿上的手轻轻地攥了攥,缓缓抬起了眼睫。

“雨停了。”

贺彧一愣,扭脸朝廊外看去,见刚才淅淅沥沥的小雨果然停了。

随后他转过头,松了口气般笑了:“是,雨停了。”

紧接着窗户吱呀的声音响起,贺彧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窗户被一点点打开,沈遥青的身影在烛光下渐渐显现。

光落在她发间的金玉缠丝簪上,动作间仿佛闪烁着星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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