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医休沐结束,回府后却发现自己的药房被翻得一团糟。
他愤怒地质问守门侍童为什么没有守好门,竟然让外人进来随意翻找,侍童却委屈地回答他。
“我拦了!但文四小姐却硬生生强行闯进门,在您的药房里翻找一番又两手空空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
林府医听到了文鸯的名字,浑身的气焰忽然消失了,他没有再刁难侍童。
“我知道了。”
转身,他又把自己埋进了药房。
他想起了那天在正厅中闻到的奇异药香,便去了临近的山中收购药材。
他将魔掌伸向了一旁药框里的植株,然后,院子里整整一天都被奇怪而难闻的药气围绕。
天色近了黄昏,林府医臭着脸拎着药箱出门了。
“笃笃笃…”
“四小姐,我是府医林升,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不知可否叨扰?”
林府医放声询问,不知对方是否愿意为他解惑,毕竟人家是贵族,而他不过是个依附于贵族的医生。
就在林府医心情忐忑的时候,院门无声无息地被从内而在外打开了,一个侍女微笑着将他迎了进来。
侍女不言不语,只是向他伸出邀请的手势。
“你家小姐呢?”
林府医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琼枝只是笑着引导他向前走。
林府医心下了然,她恐怕是说不了话。
“林府医,前几日我急着为琼枝找药材,未经允许在您的药房中翻找了一通,还未登门向您道歉,您就来了。”
文鸯从书房中出来,向林府医致歉。
“翻乱了您的药房,我实在是非常抱歉。”
林府医连忙摆摆手,自己有求于人家,怎么可能要兴师问罪。
“不不不,老夫不在意这种小事,这次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下,几日前您在正厅处碎了一个红瓷瓶,可否告知老夫那药液的配方?”
他生怕文鸯拒绝,连忙补充道:“没有配方,那匀我一些,让我琢磨琢磨可否?”
文鸯迎着林府医期待的眼神,又闻到了他身上气息混杂的药味,却只能无奈苦笑。
“抱歉,实在不是我不想给,而是我自己都没有多余的药了,满打满算也就只有那碎了的一瓷瓶。”
林府医不死心。
“那能告知我这药的主要成分吗?我闻着像是清热解毒,应该还是西域的奇毒。而且这药味有些熟悉的味道,很像我见过的一位前辈的风格。”
前辈?不会指的是照姑吧?
文鸯心头一紧,面上却风轻云淡的样子。
“是我从西市中买的药剂,卖药人说它可解百毒,我就信了,只可惜碎在了地上。”
“原来如此……”
林府医虽然遗憾,但人家既然拒绝了,那就是没戏了。
看来他只能再一次寻找了。
文鸯顿了顿,不忍见同为医者,面对问题却无法解惑的样子。
“我记得那个卖药之人说这解药中含有西域的仙人掌果的汁液,以及石榴皮。希望这点信息对您有帮助。”
“多谢多谢!”
林府医失望的表情消散,转而激动地不知该如何感谢文鸯。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无论如何也配不了解药,竟然是他只将目光放到了大越地区的药草,而没注意到西域。
他在药箱中翻找,把他平时舍不得用的护心丹、通济丸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地塞到琼枝手中。
“这些伤药先当作谢礼,等我制出了药还要麻烦您过目!”
说着他又匆匆地拎着药箱一路小跑而去,留下一脸失笑的文鸯和被药瓶淹没的琼枝。
“好了,正好这有几瓶药你可以用,能助你早日发声。”
文鸯将药瓶挑挑拣拣,递给琼枝一些,后者开心地捧着药点点头。
果真不过几日,琼枝可以发出简单的音节——“小姐”、“帮您”……
文鸯无奈地看着不让她动手做饭的琼枝,叹着气摇头。
“四小姐,您新制的衣裳到了,奴婢给您送来。”
院门口传来敲门声,琼枝放下菜刀就出了小厨房,为她捧回一件崭新的衣服。
“小姐,美。”
琼枝手中的红木托盘上,就是那件她试穿过的藕荷色轻罗百合裙。
文鸯将衣裙展开,春风吹过莲池将裙摆绽开,宛如荷塘中亭亭玉立的莲花。
不知是不是孙夫人加钱了的缘故,衣物恢复了整洁干净,还在裙摆边缘加了缕缕银色的纹路,显得整条裙子更加美轮美奂。
文鸯将衣裙换上,站在院中转了个圈后,问一旁的琼枝。
“好看吗?”
琼枝衷心的为小姐感到开心,她轻轻拍手,猛猛夸赞她。
“小姐,超级,好看!很,配,小姐!”
要不是她嗓子有损,话痨的她这时候肯定要给小姐姐狠狠吹彩虹屁!
文鸯也很开心,这是她两生第一次穿这么名贵的裙子,真的非常合身好看!
正当两人高兴时,裘氏身边的侍女翠竹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院门,才跨过门槛进来。
翠竹带着两个端着红木托盘的侍女前来,向文鸯行了一个礼。
“奴婢翠竹见过文四小姐,奴婢奉主母之命,为四小姐送来宴会上所佩戴的首饰。”
文鸯十分惊讶,当日挑首饰不是没有带着她吗?为何又要给她送?
只怕是别人挑剩下了才给她的。
想到这里,文鸯的惊喜就隐了下去,她不咸不淡地开口。
“那就麻烦翠竹姑姑放那吧。”
翠竹挥挥手,两个侍女将托盘送到前方,让文鸯看得更清楚些。
只见这些钗环首饰皆是清丽淡雅,又别出心裁地有着藕荷色的宝石做点缀。
恰恰好,与她的衣裙相配。
文鸯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翠竹向前一步,宽慰着少女。
“夫人虽然表面不说,但她心里是有小姐您的,您可务必要收下。”
文鸯心头松泛,却依然不相信母亲会这么好心。
“她让我传话给您,‘早日找到心仪郎君,莫要再看向过往之人了’。小姐,您的婚姻大事让主母头疼不已,您可要多为主母分忧啊!”
文鸯忽然想起来,文昭恪说过的那句让她再懂些分寸感的话。
为什么她们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态度,甚至不屑于知道她不喜欢柴玉吗?
原来,礼物也可以是一种讽刺。
感谢她们给她再上一课,她学到了。
文鸯保持着谦卑的笑容,微笑着回答。
“是,请姑姑转告母亲,鸯儿必不让母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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