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
牧青白毫无收获。
吕骞也是。
但旁边有人一直在上鱼,速度甚至可以用捞鱼形容了。
吕骞有些沉不住气,似乎还在想念那中秋时节的第一条鱼。
牧青白突然站起身来,把钓竿一收,脸色难看的朝着沈暖玉走了过去。
吕骞和几个学生都有些奇怪。
其中一人讥讽道:“这家伙怕不是嫉妒了人家小娘子有如此好的运气,所以特地去刁难人家吧!”
鉴于牧青白此前对自家老师的所做所为,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性。
所有另外几人的目光也都变得厌恶起来。
吕骞闻言皱起眉头,目光一直落在牧青白的身上。
他不了解牧青白,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如自己学生所说的那样会去欺负一个弱女子。
他们离得远,听不太清牧青白与沈暖玉说话,但看到沈暖玉神色变得着急起来了。
几个年轻人见状,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真是在欺负人!真是无耻至极,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唉,人家是六品高官,当然有底气欺负平头百姓,而且这湖还是他的,你说气不气人!”
“这要是视而不见,当真枉为君子啊!他品行不端,不配为官!这事儿非但要管,还要参他欺压百姓!”
“一条鱼就要十两银子,那姑娘钓了不止十条!十两银子已是寻常百姓一年所入,他怕是要勒索得这姑娘家破人亡啊!”
说着,几人站起来,扶住腰间的配剑。
但这个时候,牧青白突然掏出了一枚银锭,塞到了沈暖玉的手里。
然后不由分说,从草绳上挑了一条最肥的鱼,乐呵呵的走了回来。
牧青白路过吕骞等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钓位,把肥鱼挂在自己的鱼钩上,接着小心翼翼的放入水里。
“虎子!!快!快来帮我!”
牧青白突然大喊一声。
虎子匆匆忙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牧青白身边,抱着他的腰就往后扯。
吕骞等人直勾勾的看着牧青白自导自演这一幕,一时无语。
几个年轻人在风里凌乱好一阵,然后默不作声的坐下。
“他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啊?”
即便几人只是看戏的,但都不禁尴尬得红了脸。
牧青白捧着鱼哈哈大笑。
虎子却看着鱼嘴:“牧公子,这鱼的鳃……怎么好像穿了个洞?”
“你懂个啥?自然界是很残酷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受点伤很正常!”
“是这样吗?”
“一座湖里有限的资源,有限的食物,你不抢,就会被别人抢,所以这条鱼肯定是跟别的鱼打架的时候,受了伤!”
牧青白可能是因为心虚,声音叫嚷得很大。
吕骞眼前一亮,呢喃道:“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牧青白拿来一根草绳,正好从鱼鳃穿过。
“诶?这草绳竟然还是现成的。”
“你,你少废话嗷!我警告你,我不接受诽谤!”
……
牧青白回府后,拎着鱼在府里转圈,见着个人就招呼。
然后大惊失色的问:“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钓了一条大肥鱼?”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这蠢鱼是倒了多大的霉啊,落到了牧公子的手里。
“……牧公子,你再拎着它吹风,它就臭了!给我吧!我送去厨房,另外,小姐请您过去。”
牧青白心满意足的把鱼递给老黄:“做成红烧的,用辛辣物烹饪,这样能去腥味。”
老黄连连应是,心想牧青白这话可不能让厨子知道,就厨子那火爆脾气,听到有人教他做菜,怕是要把锅掀了。
侍女领着牧青白去见了殷秋白。
“牧公子,坐。”
牧青白抬手见礼:“白小姐,你有点疲态啊?昨夜宿醉了?”
“嗯,喝了一点。”
殷秋白询问道:“陈家进宫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殷秋白皱着眉道:“你不怕他们对付你?陈家在朝中……”
“没关系,我有道理。”
“可……”
牧青白打断道:“白小姐,怎么好像你一直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
殷秋白却认真的说道:“我多忧虑一些,便能有人少忧虑一些,也许百姓就能多安稳一段时日。”
牧青白奇怪的说道:“如果你的忧虑非但没有用,反而还会帮倒忙呢?”
殷秋白一滞。
牧青白笑了:“哈哈,说笑的啦,不要在意。”
殷秋白苦笑道:“也许牧公子说的确实对,或许我只是想得太多,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但总得有人想得多,若是皇位上的陛下能力也有限,她就可以不想那么多了吗?”
牧青白吃了一惊:“白小姐,你的胆子也不比我小啊!你敢说陛下能力有限!”
殷秋白低声道:“陛下是真命天子,但终究也只是人,是人就有能力所限的地方,也许我多想一点,陛下就能想得更多?”
牧青白笑了:“你找我来,不是想问这些而已吧?”
殷秋白点点头:“我只是有些茫然,自你献国策于陛下之后,似乎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了,京城里曾经暗流涌动,此刻也好像偃旗息鼓,这种变化让我始料未及。”
牧青白耸了耸肩道:“一个改稻为桑让陛下看到了削弱文官集团,铲除地方势力的希望,一个改稻为桑,让文官集团有了捞钱的胆子,而且是大大的有!大家都有事情可做,那自然就没有什么心思乱搞事了。”
殷秋白了然的点点头:“那牧公子呢?”
“我?”
牧青白失笑着指了指自己:“我不过区区御史台的言官,我有什么事情做?哦,昨日我办了一个陈星碎,这算不算事儿?”
殷秋白抿着唇摇摇头:“那是私事儿,不算。”
牧青白笑着摆摆手道:“好啦,不要怕,改稻为桑这件事是一件长远的事,你要等待时间给予它发生的余地,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生和结束的。”
“那要多久?”
“可能明年开春?白家如果同情江南一带的百姓,就做好在‘劫后’入场江南的准备吧,那样会赚足名声,也会赚足了钱!不过记住,千万不要赚得太多,也不要让人发现你赚了太多,否则最后国家有难,只能苦一苦从商的了!”
“他们等不到开春了。”
殷秋白突然说道:“牧公子,今早有密信到京,江南已经出事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
殷秋白没有回答,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牧公子前些日子去拜访过文公亶,我只是想问问牧公子,真的没有别的动作了吗?”
不等牧青白说话,殷秋白就再次说道:
“各地军费上报户部核查的日子就在这两日,但自从牧公子去拜访过文公亶后,户部对今年的报表格外严苛,这是牧公子的手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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