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的心经历了烈火烹油般的煎熬。
今夜发生的每一桩事都狠狠冲击着她的内心。
陆知苒怎么会是太仓商行的东家?她为什么不早说!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看侯府的笑话,更要把侯府置于死地!
不,她不会得逞的!
皇上不会为了她就对侯府怎么样,最多,就只是牺牲一个赵书宁罢了!
谁料,楚翊安竟出声呵斥楚云清。
“云清,定是你听错了!书宁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楚云清还欲反驳,被他一记严厉的目光扫过,身子一个哆嗦,愣是不敢开口了。
楚翊安重重叩头,声音沉痛。
“皇上,此事另有误会,是微臣没有约束好下人,才叫下人打着侯府的旗号擅作主张,做出污蔑功臣的混账事,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请皇上降罪!”
楚翊安也恼赵书宁,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推她出去顶罪的时候。
一是她是他的妻,他理应护着她;二是赵书宁与侯府是一体的,不仅是他的妻,还是皇上给的赐婚,她做了错事,不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吗!到时候侯府也难逃干系!
楚定峰也回过神来,跟着开口。
“皇上,此事是微臣治家不严,这才酿下大错,损了平乐县主的声名,微臣罪该万死!”
家宅出了问题,他们可以关起门来处理。但在外面,他们不能互相攀咬,叫人看了笑话!
尤其是在圣上面前,推一个女人出去顶罪简单,这件事情本也是赵书宁的错,但外人会怎么想呢?只怕会觉得他们侯府自私狭隘上不得台面,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况且赵书宁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他们已经失去了陆知苒,断不可再失去一臂膀。
德丰帝看着他们,眼神却晦暗不明。
“你们各有各的说辞,倒是把朕弄糊涂了。小七,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萧晏辞语气幽幽,“父皇,您自己看看便是。他们空口白话的都不可信,儿臣这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可不是谁想抵赖就能赖得掉的。”
此言一出,楚翊安和楚定峰脸色一白,赵书宁的手心也一下渗出冷汗来。
德丰帝拿着呈递上来的证据,没有马上翻开,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赵书宁的身上。
“赵医女,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沉沉的威严袭来,终于压垮了赵书宁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要么自己承认,要么,被当众揭穿。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赵书宁颤着声音开了口,“此事,是臣女所为,臣女有罪!”
众人一阵哗然。
楚云清挺直了腰杆,瞬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方才就说了,是赵书宁干的,偏偏没人信她!
德丰帝声音冷若冰霜,“你好大的胆子!”
赵书宁深深叩首,“近些时日,臣女一直在收容所当差,亲眼见到了灾民们的惨状,对他们生了恻隐之心。后来,臣女又听说陆家囤了木炭却不曾出售,也不曾捐赠,先入为主之下便有了误解。加之……臣女与平乐县主的一些私怨,这才生了小人之心。”
“今夜臣女方知,自己一错再错,实在错得离谱,平乐县主心怀百姓,胸襟开阔,所行所做远非臣女能比。在她面前,臣女那点微末之功简直一文不值,臣女为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地自容!这桩糊涂事是臣女所为,臣女愿意领受任何惩罚,绝无二话!”
萧宝珠“切”了一声,“话倒是说得漂亮,实际上只怕没几分真心,若不然,方才怎么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承认?”
她本是小声吐槽,但周遭太过安静,她的声音清晰地落入众人的耳中。
孙皇后朝她投去一记眼神,萧宝珠立马像鹌鹑似的缩着脑袋闭嘴了。
赵书宁的表情僵住,正待开口找补,萧晏辞却抢了先。
“赵医女,照你方才所言,此事全是你一人所为,且盖因私怨而起?”
“是。”
萧晏辞挑眉,“本王查到前些时日有神秘访客于漏夜之时进出侯府,此事与那人可有关系?”
此言一出,楚翊安和赵书宁的神情俱是一震。
她飞快否定,“与那人无关。”
否定完才懊恼地咬住了唇。
萧晏辞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来侯府果真有神秘访客啊。据本王调查,那人离开侯府之后就往蓥华街的方向去了,敢问那人是何人?”
萧晏清背脊微僵。
蓥华街上只有一座府邸,那便是他的六皇子府!
德丰帝眼神幽幽,在几人的面上扫过。
萧晏清有些沉不住气,“小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此事与六皇子府有关?”
“六皇兄你急什么?我何时提过六皇子府半个字?”
萧晏清眸光沉沉,“谁人不知蓥华街上就只有我的六皇子府,你这话跟指名道姓地点我有什么区别?”
“六皇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真与此事有关呢。”
“你……”
萧晏清被他的阴阳怪气噎得半死,又不知如何解释。
陆知苒低垂着头,掩去唇角那抹淡笑。
七皇子果真是妙人,他这番话,不管真假,都在皇上面前给六皇子上了一番眼药。
德丰帝沉声开口打断他们,“好了,现在不是听你们拌嘴的时候。”
他眸光一转,看向陆知苒,语气和缓了几分。
“平乐县主,此事你受了委屈,想要如何出气,尽管说来。”
陆知苒诚惶诚恐地道:“赵医女乃朝中难得一见的女神医,于大齐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臣女与赵医女之间乃是私怨,万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大齐失去一个可用之才。更何况,臣女在这件事中并未受到半点损伤,谈不上委屈。”
陆知苒知道,越是上位者,越是不喜欢被旁人做决定。
至少,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这招以退为进,反而能让德丰帝严惩赵书宁弥补她。
果然,德丰帝沉声开口,“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这已经不是赵医女第一次犯糊涂。上次她枉顾医德污蔑你身怀有孕,险些害你声名尽毁。这次,她又在背后使阴招,置你于不忠不义之地,如此品性不堪之人,便是有再高的医术,朕也不敢再用。”
“赵氏品行不端,不堪大用,念其于收容所立下功劳,朕便从轻发落。即日起,免其女医身份,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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