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有几秒钟的寂静,气压低到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清晨的光线格外充足,懒洋洋地从没有拉上落地窗帘的窗户上涌进来,迅速挤满房间,将高大的男人笼罩其中,他的身际,仿佛隐现出一道金光,矜贵的不可思议。
他整个人散着一种慵懒而散漫的气息,也许是久居高位,即便看起来有些狼狈,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强大气场。
他在笑,可那笑意却半分没有到达眼底,甚至带着薄薄的寒意,不怒自威,“这位医生小姐,你就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
乔漫看过去,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女医生格外的……严肃。
他明明是号称林城脾气最好,又温柔大度的超级男神,即便之前被唐浅算计,也没见他这么较真过。
这是……看上了的意思吗?
因为特别,所以特殊?
女医生尴尬的低头,不止是因为自己闯了祸,更多的还是因为男人的“shi身”诱惑。
盐水和碘酒形成的淡黄色液体,从男人胸前的白衬衫一直蔓延到黑色的西裤上,白衬衫的料子偏薄,被弄湿后,入目到处都是男人结实的胸肌,腹肌,还有湿掉的西裤上,那若隐若现的男人象征。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医生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绢,胡乱的去擦拭男人衣服,可当手指隔着衬衫碰到他紧绷结实的肌肉,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
“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我会买一套新的衣服赔给您。”
纪云深垂眸看着女医生,187cm的身高,对任何人来说都极具压迫感,更何况还是对女人。
“赔给我?你知道我这套衣服多少钱吗?”
这场景,多少跟八点档狗血电视剧里的剧情差不多。
霸道冷酷的富家子弟vs单纯无知的灰姑娘。
女医生的胸前别着名牌,写着:外科实习医生,温橙。
“你叫温橙?”
温橙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叫温橙。”
纪云深瞥了一眼,菲薄的唇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温小姐,以你目前实习医生的工资来算,需要十年才能买起我这套衣服,你现在还确定要买一套新的衣服赔给我吗?”
温橙被问的哑口无言,眸光不断的往乔漫的而方向瞟,似乎期待着她能替她解一下围。
毕竟这属于公开的,意味不明的调戏了吧!
虽然被男人掩盖的一本正经。
但她觉得,乔漫作为纪云深的妻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乔漫察觉到了病房突然而来的寂静,眸光从落地窗外转回来,接触到温橙的视线时,觉得这个时候再继续装置身事外好像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她淡淡的开腔,语调温淡的像是水,“这位小姐,我先生的衣服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每一套都是由法国尖端时尚设计大师一针一线纯手工量身定做的,刚好呢,他身上这套是他最喜欢的,你却给他弄脏了,他生气想追究的话,说实话,我也爱莫能助。”
乔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吸引了男人略带玩味的眸光,他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青白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英俊如斯的面容,和面容下那一闪而过的深长笑意。
温橙瞪大眼睛,没想到乔漫非但没有帮她解围,反而火上浇油,想起那天她是和另一个受了枪伤的男人一起送进医院的,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她猜测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这个女人在婚内出轨,而且和出轨对象一起受了伤,被送进医院,眼前这个男人的怒火无处发泄,才会借机都发在了她的身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辜,好可怜,就这么不知不觉中成了炮灰。
温橙咬唇,下了一剂自己认为的猛药,“这位先生,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实习医生,工资少的可怜,如果你执意要让我赔给你一套衣服,或者让您觉得不吃亏的话,我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这具还是未jing人事的身体……”
纪云深听懂了温橙话里的欲言又止,然后轻轻的一笑,眸光有意无意的探向乔漫的方向,乔漫则是赶紧别过头,继续看窗外,态度很明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既然温小姐有这个意向给我赔偿……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但你还是要给我道歉,毕竟……我和这套衣服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却因为你,要跟它们分别了。”
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应该没有人是纪云深的对手了吧!
至少乔漫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简直相形见绌,自愧不如。
温橙整个人一僵,脸色已经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难看,她到底有多幸运,遇到这对奇葩夫妻?
还是说,他们是各玩各的,根本没有感情。
温橙的脑子里一团糟,理不清头绪。
“这位先生,你不是说你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的丈夫吗?你就不怕她吃醋吗?”
话落,纪云深依然吞云吐雾,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回答温橙的问题,倒是乔漫大大方方的说道,“哦,我没关系的,我们家一直都是我先生做主,他决定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包括刚才温小姐提出的赔偿请求。”
温橙觉得头都疼了,她扶额,一副快要被气晕了的样子,“这位先生,我……我刚刚只是随口瞎说的,希望您不要当真,不就是一套衣服吗?我会想办法赔给您的,不会赖账,您放心吧!”
纪云深仰头,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漫不经心的让人心慌,“赔我衣服也可以……”
说到这,他微微抬起腕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不过温小姐,我只能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多一秒种我都不会等,好了,去想办法吧!”
言则,她如果没有在两个小时内赔给他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他就会让她用身体来赔偿?
荒谬,简直是太荒谬了。
温橙抬头抹掉额头上那层薄薄的汗,绕过纪云深,失魂落魄的往出走,刚走到门口,却听得乔漫叫她,“对了,温医生,能麻烦你叫个不是实习的医生过来吗?好像又滚针了。”
“我知道了。”
温橙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句,就走远了。
乔漫的右手上被针头弄的红肿成了一片,动一下都是抽筋挖骨的疼,两只手不能配合,她也不敢轻易的给自己拔针,怕红肿的更加厉害。
纪云深将烟头捻熄在沙发几上的透明烟灰缸里,走过来,看了一眼她被温橙扎的红肿青紫一片的葱白嫩手,眉头不自觉的蹙的更紧。
“她扎滚针了一次,你就不会叫其他的医生来?非要自己找罪受?”
乔漫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握的更紧,她蹙眉,露出一抹明媚如春的笑,“纪先生,既然喜欢,何必这么为难人家,你又不缺这套衣服的钱?”
“我喜欢却还要为难人家?你小学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这么矛盾的两个词你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不是喜欢,那是准备讹人吗?”乔漫往后退了一些,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纪先生,我没打算跟你闹,所以,你能不用这种胜利者的姿态在我这里炫耀吗?”
“我这是炫耀吗?”纪云深英俊儒雅的五官突然在她的眼前放大,声音难辨深浅,“还有……你突然用这副无关痛痒的表情对我,我能理解你是在吃醋吗?”
“也许吧,我没吃过醋不太清楚,纪先生说是,那可能就是,毕竟纪先生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在你面前只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学生,实在不敢班门弄斧,夸大其词。”
两人鼻息融在一起,近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一样。
他伸出大手,捏住她的下颌,漆黑的眸子里都是别人看不懂的深邃,“纪太太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真是让我又爱,却……又恨啊!”
说着,他就抬起她的下颌,被迫迎上他压下来的吻。
她极力挣扎,躲避着他如雨点般落下的吻,“纪云深,你够了,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她自认做的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很差,他这反复无常的劲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想你这张小嘴别再口是心非。”
挑衅,或者已经不能用挑衅来形容,而是欺负,他在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突然就让他来了兴趣,但她挺累的,实在没有力气和他这么僵持下去。
“我没有口是心非,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你喜欢那女孩就去喜欢,想让她用身体赔偿我也没有意见,说到底,咱俩的关系也差不多如此,我似乎也没什么资格五十步笑百步。”
纪云深的吻又落了下来,有凶又重,搅的她舌头都阵阵发麻。
“既然喜欢说,那就继续说,我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她推拒他,声音都不稳了起来,“纪云深,你到底什么意思?刚刚如果我说算了吧,你就会算了吗?”
“会!”他看着她,拇指在她的红唇上摩挲,“可你没说。”
乔漫被他弄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来的是外科主治医师,兼外科主任。
他先赔笑,替温橙道了几句歉,然后给乔漫拔针,全程姿态摆的很低。
像这种大医院的主治医师,每年不算工资,光是研究课题的经费收入就十分的可观了,乔漫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小实习医生做到这个样子。
“纪先生,温橙刚毕业,许多经验还不足,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至于衣服,一个小时后会有人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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