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美人闻言,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连连道:“贱妾在这宫中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得罪过人,为何竟有人想要置贱妾于死地呢?”
皇后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可是有人在你的饭菜之中下了毒?”
齐美人抬起手来擦了擦泪水,才摇了摇头道:“只怕不是,殿中的饭菜都是从御膳房端的,且其他宫人都同贱妾一起吃的,他们也并未见中毒迹象。”
皇后闻言,便又蹙起了眉头,若不是在饭菜之中,那是在何处?
昭阳将目光收了回来,望向了床上的齐美人,缓缓开了口:“齐美人可喜欢喝茶?”
齐美人一怔,点了点头应道:“茶倒是喜欢的。”
昭阳便抬起眼对着太医道:“烦劳太医瞧瞧,那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之中,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应了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才连忙上前应道:“启禀皇后娘娘,昭阳公主,那茶壶的壶嘴之中,抹了乌头毒。”
众人一惊,昭阳瞧见,地上的一个宫女身子猛地颤了颤。
昭阳颔首,眸光淡淡地扫过那套茶具,才轻声道:“恕昭阳直言,方才昭阳都在打量这寝殿,寝殿中许多东西都较为寒酸,可是却有几样东西有些不同。一个,是桌子上的那缺了一个小口的花瓶,还有桌子上那套茶具,还有的,便是齐美人身上盖着的这一套妆花缎。不知,这些东西,是从何处来的?”
皇后听见昭阳的话,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也落在了齐美人身上。
立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孟婕妤也似乎有些诧异:“贱妾此前过来走动,也觉着这被面好看,只是未见过妆花缎,倒是不知,竟然是……”
齐美人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才道:“是贱妾的宫人去尚宫局讨的。”
昭阳摇了摇头:“不可能,昭阳最近在帮着母后管理宫中事务,便知晓,就拿齐美人身上的这妆花缎来说,这妆花缎是新送进宫的贡品,一共也就只有四匹,母后宫中得了两匹,贤妃和德妃宫中各得了一匹,丝毫未剩,齐美人的宫人又怎么可能拿到妆花缎,还多到可以做被面?”
齐美人一愣,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瞧着神色,倒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知晓这些的。
半晌,齐美人才望向地上跪着的一个宫女,厉声道:“九香,你不是说,这是尚宫局给的东西吗?这是怎么回事?昭阳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那叫做九香的宫女浑身一颤,慌忙磕了几个头,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奴婢也不知晓,这东西竟然是妆花缎啊。”
昭阳抬起头望向那宫女,方轻声道:“九香,你老实说,这些东西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那宫女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应着:“回……回昭阳公主,是…是奴婢……奴婢捡到的。”
齐美人闻言,更是怒极:“胡说八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手便能够捡到?”
那宫女更是浑身一震,眼中有眼泪落了下来,神情满是慌乱:“真的,奴婢没有…没有说谎,真的是奴婢捡…捡的。”
昭阳连忙开口问道:“你不必害怕,是从哪儿捡的,老实交代便是了。”
那九香抽泣了几声,才应道:“宫中的被子太薄了,不暖和,主子让奴婢去尚宫局讨一床被子,可是尚宫局的人不肯给,奴婢不知该如何同主子讲,便不敢回殿中。转到了贤福宫门口,就瞧见德嫔娘娘带着宫人怒气冲冲地从贤福宫中走了出来,宫人手中抱着不少东西,德嫔娘娘却让她们拿去扔了。”
九香抬起眼来朝着皇后看了看,才又道:“奴婢见那些东西里面有一床被子,便悄悄捡了拿回了宫中,其它东西瞧着也都十分不错,奴婢便一并带了回来。”
“主子见奴婢拿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便问奴婢是从哪儿拿的,奴婢不敢说实话,就说,因着是新年,尚宫局便多给了一些东西。正好里面那只花瓶被宫人摔破了一个角,奴婢还说,尚宫局的那些人踩高捧低的,见主子不受宠,花瓶都只给了一个坏的。主子听了这话,就没有怀疑。”九香满脸是泪,哽咽着道。
床上齐美人的眼中也隐隐有几分泪意,昭阳在心中叹了一声,宫中女子,若是不得宠爱,日子便真正十分难过了。
“奴婢也只是瞧着主子夜夜因为寒冷,被冻得睡不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主子性子直,若是知晓了这些东西是这样来的,定会让奴婢送回去……”九香说着,便泣不成声。
“奴婢也不知晓,那茶壶之中,竟然会有毒。”
皇后眉头轻轻蹙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寒意,半晌才道:“齐美人这次中毒,倒实在有些冤枉,这毒,大抵并非是针对齐美人的。”
皇后站起身来,声音拔高了几分:“九香你仔细想想,带回来了哪些物件,让太医一一检查检查,此事关系重大,本宫得去养心殿同陛下禀报禀报,昭阳,这儿,你便先盯着。”
昭阳应了下来,皇后便转身离开了寝殿。
昭阳转过身望向身后的蝉儿:“去尚宫局同陆尚宫说一声,让她将各宫各殿应得的份例立马送到,而后让她到昭阳殿候着,等本公主回去,再做处置。”
蝉儿应了,亦是快步退了出去。
九香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从殿中搬出了不少物件,全都放在了桌子上,太医上前一一查看了,许久,才同昭阳禀报道:“这些器物,倒是只有茶壶之中有毒药,且在茶壶嘴上,不易察觉。”
昭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齐美人身上的妆花缎做的被子上:“这被子也得好生检查检查,齐美人放心,新的被子一会儿便会送来。若是以后再遇着尚宫局克扣你们的东西不给,尽管来昭阳殿同我说便是。”
齐美人应了,将身上的被子掀了开,让另一个宫女拿了衣裳来给她穿了。
昭阳瞧着她身上的衣裳单薄,眉头一蹙,转开了目光。
“将这被子剪了。”昭阳厉声吩咐着,姒儿便连忙寻了剪刀,几剪子下去,被面便剪开了,里面装着的是上好的棉被,白净且厚实,昭阳抬起眼看了姒儿一眼,姒儿便连同那被子一并给剪开了。
这一剪,从那些棉花之中,便落下了不少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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