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阏氏一直没表情的脸,忽而变得和缓,她已经不得不答应他们,“好吧,那就带给我那个结果,就跟你刚刚说的一样。让我们来看看,你这头狼到底是是能叫一时,还是能叫一世。”
少年含笑垂头,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懂得许多喜爱并非来自奉献。就不会像当初一样,像狗一样向他的姨母药摇尾乞怜。或许也不会失去这根小手指。他向他的姨母垂头时,目光看向他的失去手指的那只手掌。仇恨在呐喊,声音激烈。总有一天,他要这个坐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她的姨母,要猜测他的心思而活。对,他不会杀了她,还会为她祈祷,让她长命百岁。然后用她那双与他母亲生长的一般的漂亮眼睛,注视着他的风暴成长。如果也有,万民朝贺就更好了。而他会以她每时每日的殚精竭虑为乐的。
他的姨母不再出声,他安静的退出去。翻身上马,赶往武库的驻地。但是只到一半的路程时,他让他的坐骑停住了脚步。仔细观察一下地面上的痕迹,起码在半个时辰之前,这里没有通过任何一匹战马。这样的话,他是一定能够等到他要等的那个人的。
当最后一点阳光即将要消失在沙地尽头的时候,有马蹄的声音一直跑过来。
他让自己的战马横飞,沙道中间,然后闭目养神。好像是第一次上天让一切按照他的意愿,平静而有序的流淌过他的手掌,而他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将一切错过,她会恰如其分的将它们握紧。
来人他当然认识,而且现在他们的最直白的关系是仇人。所以当那个人也看到他的存在时,连那个人的坐骑都带着怒气直接向他冲过来。少年又一次想起,如果他没有经历过他姨母地牢之中的那些恐怖气息,他在这急冲冲没有一刻停缓的马蹄声中,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会害怕,会主动让开。而现在。他和他坐下的马连动都没有动。之前,这家伙一直在沙地上,转来转去,估计是想寻找新鲜的沙子闻一闻,但是现在面对那样排山倒海的奔蹄之声,这畜生也高昂起脖子,灰灰的叫了一声。
一直朝着他怒奔而来的四题,终于在最后一刻,在贴近他鼻子的时候,停了下来。骏马咆哮,被带紧的缰绳束缚,后退时只能高声扬起四蹄!无数的黄沙随着那道风流喷起,洒在他的周身,打在他的面颊之上,但是他不记得他有闭过眼睛,他讨厌任何时候的任何懦弱,就是因为那些懦弱,让他曾经像狗一样。
“你是在拦住我么,以你的一己之力?”可汗的堂兄在向他咆哮,但是从声音之中已经能够听得出嘶哑。估计就在此不久之前,他曾跪在可汗的面前,为他的性命求饶而声嘶力竭。少年最清楚,可汗的堂兄会在那时经历些什么,因为就在不久之前,那些也曾经是他的家常便饭!恼怒起来的,他的姨母,简直如一头发狂的狮子,在她的大帐之中胡乱冲撞。相比较而言,他小时候受到的责打更多。他微微抬起微笑,那是什么刑具来着?姨母挥动起那个东西,打在他的手掌之上,直到鲜血迸流,也没有一刻停息。嗯,他记得的,那个东西很轻,只是用一些绳子结成的穗儿,但是在那东西的里面,藏着好几根银针。从前,他一直想要忘记那段可怕的经历,但是现在,它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一定要记住那时的痛苦,那针刺时,血肉的呐喊。
有黄色的沙砾,被吹上少年的面庞,但是他只是微笑,仿佛那是最轻柔的碰触,“被误会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我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就是为了带给将军一个生机。但是,将军为什么会理解的这么偏颇?难道,是我的笑容吗?因为太美好了,而被将军看成了是伪装,或者是欺骗么。”
可汗的堂兄,用那双,还在意气风发的双眼,打量着他,好像不认识了一样,“站在这里干什么?您的姨母的教训,你还没有吃够吗?听说,她将你送入了地牢之中,让你品尝这人世间的辛酸苦辣,她对你可真是好啊,这世上所有的滋味,都想要让你尝一尝,好像没有放弃过任何一种。不过,现在,她又放你出来了吗?”
大阏氏的外甥一笑,“怎么办?嘲笑别人的人,应该是活在别人艳羡之中的,可是,我这个别人,对将军一会是艳羡,一会是同情,可怎么得了?”
可汗兄长听出了少年话,言语里的阴阳怪气,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工夫跟他计较这些,他要去见那些武库的人,也许还会将一只纯金打造的金碑,抛到那些人的脑袋上去,让他们铭记从前,得罪他的罪过,“你赶快走开,那些废话,等我有时间,再跟你理论个清楚。”
少年抬起头,看着那个执意去送死的人,“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有一个下午,我要说的话,不可能是几句让你刺耳的话而已。”
“所以,为什么把最难听的话放在最后面呢,你要是一上来就说的话,现在我已经都听全了!我的意思,是资质欠佳的人,不太适合抛砖引玉!等到我有空闲的时候在听到的,当然也会让你好看的。大阏氏她可不会帮你,你不是好好的领教过了吗?你的姨母讨厌你,不逊于讨厌你的母亲。”可汗的堂兄,举起马鞭,想要扬蹄而去!
少年挪动了一下脚步,站在马头前面,“那真是巧了,现在可汗讨厌你,也不逊于讨厌我。”
可汗堂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要按照可汗教给你的那些话,去跟武库的人说,现在这里风很大,应该把你的脑子吹凉了吧,现在这个时候,你去跟他们耀武扬威,不会讨到一点好处之后吧,即使是可汗亲自前来的话,也会对他们礼貌有加。将军也该好好想一想了,可汗为什么会让你反其道而行之。”少年的目光夹成一条弧线,像是书上说的,狐狸的眼睛,“将军的心里不是一点儿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可能吧,只是将军不愿相信,可汗真的会那么绝情!但有另外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将军一下,我与将军,都只是可汗与大阏氏的窝囊亲戚。他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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