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学校里,大多数同学已经脱下笨重的棉袄,换上轻便的春装,课间十分钟,操场上到处是嬉戏的学生,再没有躲在教室里。
铃声已经响过,学生们从教室里涌出来,嬉笑打闹着朝校门外走去,在大队学生中,一些带着红领巾的同学在操场上集结。
学校的音乐老师孙老师在台上指挥着学生们跳起秧歌来,学生们在她的带领下挥动红舞带,随着她的号子,扭动着他们的小腰。
赵贞珍匆匆走进一年级二班,二班的全体学生都在教室里,几个男同学正在黑板上画画,看到赵贞珍丢下粉笔便跑到座位上去了。
“同学们,今天耽误大家一点时间,下面我点了名的同学留下来,其他同学就放学了。”
赵贞珍说得很快,她的目光忍不住朝最后一排看了一眼,那个目标会一本正经的端坐,两眼正望着她,可凭着十多年的经验,赵贞珍知道,他的心早跑到不知那去了。
名字很快念完,楚明秋见没有自己,背起书包便走。到了门口,便看见林晚还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楚明秋心里略有些纳闷,这小丫头怎么啦?还没来得及细想,几个同学便涌着他出来了。
楚明秋他们的教室正对着操场,其实每间教室都对着操场。学校不算很大,操场的东面和北面是两栋三层教学楼,西面则是围墙。
围墙前有一条跑道,跑道的尽头是沙坑,平时体育课时在这里练跳远。操场正面则是校门口,校门口有门卫室,近五十的校工王大爷,住在门卫室内。
还别说,楚明秋在班上的人缘挺好,威信挺高,特别是在这些小男生眼中。这帮小男生拥着他出了教室,楚明秋见操场被练秧歌的占了,便从东边的教学楼旁边过去,边走边听着这帮小屁孩议论。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小孩子的事,上周去了那,附近又添了点什么,说实话,这个时代可玩的东西太少了,顶破天公园里添了几架跷跷板,要不然便是旋转木马。
小屁孩们议论着上周看过的,楚明秋的目光却在寻找虎子,虎子放学都是要等他的,可今天四下里都没看见他。
“嘘!”传来一声口哨,楚明秋抬头看见陈少勇和瘦柴他们正坐在双杠上冲着他招手,楚明秋和同学招呼一声便跑过去了。
“看见虎子了吗?”楚明秋过去便问。
“他们那老眼镜还在唠叨呢。”大渣子说,三年级的孩子已经有些叛逆,觉着自己长大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所以表示对老师的蔑视便成了他们的主要手段。
尽管楚明秋觉着这种方式很可笑,可也没觉着该替他们纠正,楚明秋跳上双杠,坐在陈少勇旁边,望着正排练的同学问道。
“他们这是做什么?”
“这还不明白,肯定是有那个外国元首要来了,这要上街欢迎呢,”瘦柴说着便扯着嗓子,细声细气的扯着嗓子叫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边叫手还边在舞,大渣子学着秧歌步子,笨拙的扭动腰身,楚明秋笑道:“大渣子,你扭的啥,这是秧歌吗,整个一南极企鹅!”
陈少勇和瘦柴极其放肆的大笑起来,身体在双杠上摇晃,小八却只是吭哧吭哧的笑着,大渣子不服气仰头声辩:“咱这企鹅又咋样,你们得看态度,咱的态度端正。”
“那是,跳不跳得好是能力问题,跳不跳是态度问题,”楚明秋不置可否的望着正在扭动的队伍:“再说,就算难看点,好歹也算是进口的,是不?”
“哈哈,”一伙人又爆发出阵大笑,瘦柴大笑着跳下来,学着大渣子的步子扭起来:“没错,就该让大渣子上,这可是进口大渣子!”
大渣子也乐不可支,楚明秋看着那些同学有些纳闷的问:“勇子,你们班的不少呀,你们怎么不上呢?”
“怎么轮得上我们呢,”瘦柴说:“公公,你不知道,这种事都是红领巾才能去,咱们不是没入队吗。”
楚明秋略微点点头,他有些明白了,这样的政治任务当然应该是少先队员才能上,想想看,一大群带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中,忽然蹦出个没有红领巾的,那不是不和谐吗。
正说着,林晚低着头从前面过来,楚明秋大声招呼她,林晚抬头看了看,迟疑下便过来了。
陈少勇瘦柴是学校比较有名的坏小子,陈少勇还好,瘦柴却是名声在外,经常被老师罚站,也经常在外面与外校同学打架。
只是,这几个人很少在校内欺负同学,不像黑皮那伙,那几个是专门欺负低年级同学,陈少勇和他们在校外干了几架。
黑皮他们在楚明秋和虎子手上吃过几次亏后,便再不敢欺负一年级新生,楚明秋他们无形中保护了好些同学。
“活土匪,你知道赵老师叫他们做什么?”
这世界只有林晚叫他活土匪,陈少勇瘦柴他们叫狗剩,班上同学叫公公。
现在楚明秋完全放弃抹杀公公这绰号的企图,他无可奈何的断定,他是没法改变班上同学的叫法了。至于活土匪这绰号,倒没啥。
林晚的问题,楚明秋根本没想过,他摇摇头说:“管他作什么,我说海绵宝宝,你这不是瞎操心吗。”
林晚有些生气,似乎对楚明秋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很不满,楚明秋却很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他故意逗她道:“怎么啦,是不是妒贤妒能了,海绵宝宝同学,这可不行,妒忌可是女人的一大恶行,你要克服这个缺点,才能进步。”
“你说什么呢,”林晚更加不满了,可她不会骂人,小脸涨得通红,急急忙忙声辩:“你知道吗,老师这次是选参加五一汇演的人选,听说还要上市里汇演,中央领导都要参加。”
楚明秋笑眯眯的望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林晚的打扮在学校是最洋气的,今天她围了条白色的围巾,显得更加卡哇伊。
“难怪了,你想给中央首长弹钢琴是不是,”楚明秋心里更乐了继续逗道:“要不这样,到时候我给搬架钢琴到台上去,你上去弹就行了,然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把你那小辫子一甩,小样,居然敢不让本宝宝上台,咱今天就弹给你看。”
陈少勇和瘦柴看着楚明秋“调戏”林晚,俩人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林晚没有注意到,她有些生气了。
“活土匪,你真是个活土匪呀,还当是你家的堂会,人家跟你说正事呢。”
“我给你说的也是正事,”楚明秋从双杠上跳下来,拍拍手:“没选你,应该是没有钢琴演奏,你楞要往里面去,也是进不去的。”
林晚细细的两道眉蹙起来,好半天才摇摇头,看看楚明秋依旧只是嬉皮笑脸,很是失望的看了看陈少勇他们,才有些不甘心的问:“为什么呀?上次不是挺好的吗。”
楚明秋耸耸肩:“我又不是老师肚里的蛔虫,我那知道。”
林晚无奈的叹口气落寂的走了,陈少勇看着她的背影,笑嘻嘻的问楚明秋:“我说公公,这是你媳妇吧。”
楚明秋心里一激灵,不是说现在的孩子很单纯吗,这才多大点,便知道媳妇了,没等他辩驳,陈少勇便笑道:“你这媳妇可够让人眼馋的,你可要盯紧点,可别被别人拍了去。”
“靠,谁爱拍谁拍去。”楚明秋一点不在意,这小萝莉还处在观察中,时间还长得很,再过十来年,还不差不多,这个世界很大,花花草草很多,犯不着现在就给栓死了。
可接下来陈少勇他们便让他吃惊了。
“这小丫头片子还不晓事,这样的文艺汇演,都是红领巾去,你没挂上红领巾,老…。老师是不会选你的。”
陈少勇忽然发现楚明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忍不住迟疑了下,才勉强说下去,有些纳闷的看着楚明秋,不知道在那触动他了。
楚明秋也就那一瞬间惊讶,他的惊讶不是因为老师的选择,而是因为陈少勇,他很惊讶,现在的孩子怎么在这方面这样成熟,这就像前世的孩子对钱的敏感一样。
这是社会大环境,也有教育的原因。
社会就是个蒸笼,把人放进去,总能渗些水分进去。
教育就是个大操作系统,所有**硬盘都会被格式化,按照时代这个系统的格式,格式化。
“勇子,你都三年级了,怎么没混上根红领巾呢?”楚明秋问道,陈少勇不提还好,这一提,他才注意到,他们这伙人居然没有一个戴上红领巾,甚至包括小八这个比较爱读书的。
陈少勇靠在双杠上还没说话,瘦柴抢在前面说道:“这前两年没闹明白还写过申请书,可后来闹明白了才知道,这入队每年都是有名额的,这首先要满足干部子弟,其次是那些老师的乖孩子,咱们不是那都算不上吗。”
操场那边传来一阵喧闹,一群学生从楼上涌下来,楚明秋瞧是三班下课了,他习惯性的向后面看,果然在那找到背着书包的虎子。
虎子还是那样沉默,身边的几个同学在议论着什么,他偶尔插上几句话,目光在四下寻找,他也知道,如果没有意外楚明秋应该在某个地方等他。
楚明秋不知道,就在他们在闲聊时,赵贞珍在楼上看着他们。赵贞珍对学校的安排很是无奈,要按她的意见,就让楚明秋和林晚去就行了,她很喜欢楚明秋上次排演的《健康歌》,从歌到舞蹈都喜欢,歌好听又有趣,舞蹈编排也非常有意思,新颖又充满童趣。
这首歌不但小孩子喜欢,连老师也喜欢,办公室里经常有老师在哼哼,据说这首歌已经传到校外去了。可惜的是,人选不是她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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