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梧点头道:“理应如此。等给若虚庆贺完毕,咱们都聚在一起,每日苦心向学,还请互相督促!”
诸生纷纷应诺,李三郎感到一阵头疼。
直至此刻,沈复璁终于回过神来,抱拳对席书说:“恭贺上官!”
席书笑道:“同喜,同喜。”
此时贵州的右参政是安贵荣兼任,由于乱军未平,对安贵荣的处罚还没下来。但等到朝廷抽空处理此事,安贵荣肯定要被撸掉,席书很可能因功升迁贵州右参政,成为贵州行政系统里的第三把手。
不多时,宋公子也从宋氏族学进城,跑来跟沈复璁一起喝酒庆贺。
曾经资助王渊读书的宋坚,更是在家里笑得合不拢嘴,他也没费几两银子,居然资助出一个状元。
“把阿采叫来!”宋坚说道。
很快,曾经伺候过王渊的侍女阿采,便来到宋坚面前,行礼道:“老爷。”
宋坚笑着说:“你收拾一下,明日就启程,去王状元的家中做丫鬟。”
“谁是王状元?”阿采不解道。
宋坚解释道:“就是在族学读书那个王二郎,如今中状元了。本想把你送去京城,但山高路远怕出意外,你就去王二郎家中,伺候状元郎的父母吧。”
翌日,足足上百人的道贺队伍,一起出发前往黑山岭。
紧赶慢赶三天时间,终于来到穿青寨,把方寨主吓了一跳。
听说王渊中状元,方寨主也是欣喜若狂,立即下令全寨张灯结彩庆贺。
“方伯,这便是王二郎家!”方寨主领人过去。
翁徤之看着那土墙草顶的几间矮屋,感慨道:“状元郎不容易啊,如此贫寒却能鱼跃龙门,当为天下士子之楷模。”
张教授笑道:“方伯说得是,寒门出贵子,更显可贵,诸生应当学习。”
王全和王猛,是被人从地里叫回来的,裤脚上还裹着不少泥巴。
家里的陶土碗不够,王姜氏和王方氏又去左邻右舍借碗,这才给每个道喜之人都倒了一碗清水。
两位报喜官差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头疼,他们辛苦奔波数千里,只为拿到赏钱而已,没想到状元家里居然如此穷困。
好在翁徤之会做人,昨天支应了二十两给他们,否则这趟怕是要白跑。
“渊哥儿真中状元了?”王全笑得合不拢嘴。
翁徤之握着王全的手,亲切说道:“令郎鱼跃龙门,破了贵州的天荒,全赖二位悉心教养。”
王全傻乐道:“我啥都不懂,就会种地,是渊哥儿自己争气。”
翁徤之突然喊道:“来人,拆门!”
两个官差手里提着铁锤,直接跑去砸王家的大门,王姜氏惊道:“使不得!”
沈复璁连忙安抚:“嫂子,这是改换门庭的大喜事。还应找来寨中石匠,在门前立一道状元及第牌坊。”
翁徤之让幕僚取出一张宣纸,递给王全说:“我越俎代庖,已经把‘状元及第’几个字写好了。席副宪也写了一篇表文,记录令郎破天荒的壮举,贵州城里要立碑篆刻,寨中也应再立一块石碑。”
见王渊家中贫苦,翁徤之又取出五十两银子,亲手交给王全改善家庭状况——都是公费。
一般而言,地方上即便出状元,官府也不会如此破费,但谁让王渊这是破天荒!
其实王家没有想象中那么穷,隔三差五能吃鸡蛋,油盐也放得很足。王全和王姜氏勤俭持家,银子拿去买了头耕牛,还雇佣新上山的难民当佃农,开垦了好几亩荒地。
怎么说也算小地主了。
但外人不知道啊,官员和士子们回城之后,都在宣扬王渊如何贫寒苦学,关于王渊励志故事也五花八门。
沈复璁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把自己怎么遇到强盗,死里逃生来到穿青寨,又如何教导王渊识字的故事,编得越来越圆呼。重复几百遍之后,他自己都信了,好像真是被王家父子救上山的一样。
又是半个月过去。
京城再次来人,李应获授锦衣卫总旗,勒令其即刻前往京城南镇抚司履任。而沈复璁也被平反,正式洗去流放之身,并且升官担任济宁州判。
前者是皇帝安排的,后者是吏部安排的。
状元在华盖殿说了那番话,吏部自然要有动作,否则大佬们的脸往哪儿搁啊?在王渊口中,沈复璁可是触怒阉党被流放的,必须拨乱反正予以提拔,这属于文官集团的政治正确。
“我这就做官了?”沈复璁有些晕。
席书大笑:“恭喜沈兄。”
沈复璁的理想是当七品知县,现在只差一步之遥,因为州判属于从七品。而且济宁还是个大州,济宁州判已经比许多小县的知县更滋润——前提是乱军别打过去。
数日之后,沈复璁和李应结伴北上,而贵州的状元励志故事则越传越广,甚至连凿壁偷光这种事儿都有了。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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