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调动叶小换的情绪，决不是单纯地从室内挪到录音大厅那么简单。

以杨昆对她的理解，知道她是那种渴望表现自我的外向型性格，越是人多的场合，越容易兴奋。

反正后期也要配合声，他就打算把伴舞、摄像全叫过来，就在录音大厅里边唱边跳边录，权当彩排了。

除此之外，他还打算再给她安排点观众，以尽量营造出真实的、现场表演的舞台气氛。

录音师一时难以理解他的想法，“边唱边跳倒没什么问题，像脚步声和气息方面的瑕疵都可以用技术来处理，只是这观众上哪找去？”

杨昆指指门外，“人不有的是？”

“咱这可没这惯例，不是怕人多影响录音效果，只不过……”顺着他指的方向瞅了一眼，录音师善意地提醒他道：“这些人可都是玩音乐的，你就不担心自个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心血被人家顺手牵了羊？”

“多谢提醒。”杨昆呵呵一笑，“这事我早有准备，不用担心。”

他不是随口敷衍，这首歌本身就是剽窃来的，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类似的问题？

将伴奏带分别交给导演和编舞老师之前，他就亲手誊写了两份作品底稿，用特快专递寄回了老家，一份寄给自己，另一份则寄给了徐丽娅，并在电话里反复叮嘱她，千万不要拆封。

假如有人剽窃或抄袭自己的“作品”以牟利，这份未拆封的特快专递就可以作为控诉对方、证明自己拥有该作品版权的法律依据。

除此之外，在昨天下午，也就是叶小换和伴舞们一块排练的时候，他专门跑了趟京城市版权局，注册并登记了《小苹果》的相关作品版权，只是由于时间关系，暂时还没有批复下来而已。

时间紧迫，杨昆也顾不得解释太多，跑到巷子口找了家公用电话厅，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张导，并请他尽快通知伴舞和摄影师过来会合。

刚刚收了他20万元制作费，张导也不好意思抱怨他的临时起意，答应了一声，就开始四处找人。

摄影师和助理还好说，都是本单位的，一个传呼就联系上了，伴舞姑娘们就麻烦了，暑假还没结束，8个女孩子里，只有3个外地籍的女生住在舞蹈学院的宿舍里，其他的就要想办法挨门挨户通知。

杨昆陪着叶小换在护国寺附近的小吃街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回胡同里等了半天，眼看快到12点整了也不见人影，正想打电话去催，摄影师和两位助理先开着车赶了过来。

看看到了时间，杨昆就安排叶小换和摄影师先到大厅里准备，自个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才看到一辆大面包车停在了胡同口。

留给大伙的时间有限，杨昆也来不及跟张导细解释，领着姑娘们直奔录音大厅。

上午进门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这对格外与众不同的少年男女，这会又呼啦来了一大群莺莺燕燕，院里院外这帮子文艺青年可就都淡定不起来了。

隔着半敞的密封隔音门，听见大厅里传出来的节奏强烈的电子舞曲，就有人好奇地探头进去打量，只见一群漂亮的年轻姑娘正在大厅中间和录音师沟通着什么，旁边还架着好几台摄像机，瞧这架势，不像录歌，倒有点像在拍电视剧。

眼见没人上来劝阻，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便带头溜了进去，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风，不一会，大厅二层的围栏上便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也不能怪这帮玩音乐的家伙们大惊小怪，百花录音棚开了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来这里录过歌，还是头一回见敞开了门任人围观的。

田真带着她的助理走进大厅，被乌压压的人头吓了一跳，往下瞅瞅，那个叫叶子的女孩子正带着一帮年轻姑娘，围在录音师周围听他讲解着什么，抬眼打量了一圈，见杨昆站在楼梯口处，手扶着栏杆往下看，觉得眼前的情况有点诡异，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这是干嘛呢，录音大厅改成迪斯科了？”

回头看见是她，杨昆笑着解释道：“上午录的效果不太好，我就琢磨着给她换个热闹点的环境。”

按照昨天排练好的站位，等8名伴舞分别找准了位置，叶小换抬头看看围观的人群，暗地里对自己说了声“加油”，然后朝录音师点头示意。

录音师适时关掉卡带，趁倒带的功夫，拿起话筒朗声说道：“请安静一下，咱们下面开始录音，各位想饱眼福可以，但千万别言声，打扰了录音过程，咱们可要往外请人了。”

有人就大声答了一嗓子，“放心吧忠哥，咱们懂规矩。”

录音师笑着朝大伙拱拱手，按下播放键，《小苹果》简洁明快而强烈的前奏再次回响在大厅里，一群姑娘们也开始跟着叶小换摇摆身体。

在上百道目光的注视下，音乐声一起，叶小换浑身上下的血液立刻就沸腾了起来。

动感十足的音乐，被人们欣赏、羡慕的精神满足，大脑受运动神经的刺激而迅速分泌的多巴胺所带来的愉悦感……在种种因素的刺激下，女孩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

就像歌词唱的那样，“……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这一瞬间，她就像一朵含苞已久的玫瑰般，炽热而张扬地绽放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过来录歌的，想一夜成名也好，单纯地对音乐的热爱也好，像杨昆这样半玩票性质的也好……就在这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女孩所表现出的音乐与舞蹈天赋所倾倒。

好在大伙都是圈里人，懂规矩，即使看得热血沸腾，也没人吹口哨、起哄，直到一曲结束，方才采声大作，声震屋宇。

有人就喊：“妹妹，再来一个。”

向周围招手致谢，见录音师也举起一对大拇指向自己示意，叶小换兴奋得俏脸通红，和对方简单探讨了一下刚才的录音效果以及可以改进的地方，决定趁状态正好时再录一次，精益求精，优中选优。

第三次录音开始……

第四遍录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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