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急促的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加上后面的司机保镖,那脚步声凌乱,此起披伏。
到了办公室门口,手指往门锁上一扫,灯变成绿色,门自动从里面开了。‘咔嚓’一声,弹开一条缝。
冉依颜毫无阻拦的推门进去。
纤细的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大气端庄时尚的长裙……
美丽的小脸,精致的五官,漂亮的金黄卷发,披在肩上,活是一个美丽的洋娃娃。
看到她从门口一步步清冷的表情走过来,一步步临近他的办公桌,端坐在办公桌旁的男人,一身笔直的黑色高档西装,衣袖锥形的五角暗金扣子,那沉静的眸,好整以暇的姿态,坐在那儿,随着她的走近,瞳孔里倒影出她越来越清晰的脸。
他不想笑的,但是许久还是忍不住,薄唇一勾,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唇形弧度,然后半迎着玻窗,在那细碎的光线下,俊美的脸越发的丰神俊秀,气度非凡。
他将手中的笔捏在拇指和食指间转了一下,手掌下压着需要审批的文件。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宝贝,这会你怎么过来了——”
冉依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种男人,不仅脸皮厚,演戏看戏也都是一流。
她每次看到他这样,都恨不得上去将他脸上的那层笑意给撕去,看不惯他这样一种故意出来的一种轻蔑和讥诮。
“我废话少说,把人放了——”她两步走近,然后隔着办公桌,轻微的提了下长裙的裙边,对着他那含笑的脸,说的声音很冷情。
“宝贝,你说什么,老公听不懂——”男人的手中的笔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而看她的眼眸浓黑如墨,眼睑就那样半敛,脸上一副非常认真诚恳的模样。字句都是镇定的非常。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冉依颜太懂他了,如果是以前,她也许是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她说什么,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如果有他风冿扬听不懂的事儿,那么,只能你说了他听不懂的语言,这个男人,演技什么的都一流,她要是信他,她就不是冉依颜。
“别卖关子了,你知道我说的谁,孟旭。除了你,还有谁——”女人怀揣了手,冷冰冰的表情,愤怒的眼眸,灼灼的盯着他。
如果,男人,这次面对她咄咄逼人的眼光,眼底闪了闪,然后,将手里的文件一推,潇洒的办公桌旁一腿踢开桌子,然后那滑轴在地上摩擦,办公椅划开一米长。
而他手里笔,此刻,已经鼻尖往上,有点无聊的贴在耳旁。
“冉依颜,我真不知道你说的孟旭是谁,我应该认识么,但是我觉得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你去哪里知道这个孟旭跟我有关系——”
他淡定的语气,不疾不徐的语调,反手,将冉依颜一军。
冉依颜一下子愣住了,她就知道,他不会承认的,她当然不会说是孟旭的奶奶找到别墅里来的,否则,这个男人还会做出什么事儿,她都预料不到。
“风冿扬,我告诉你,少跟我来这套,如果你不放人,我三天之内,没有见到人好好的,这婚,就别结了——”
女人说完这句,就愤然转身。
什么都再懒得开口。
而男人在女人撂下狠话转身之时,那淡定的眼眸倏尔猝寒,瞬间,阴鸷满满。
她用的着因为随便的一个男人,就拿他们的婚事儿来消遣么,这个死女人!
但是,谁又要叫他就偏偏只喜欢她一个,在乎她一个,只爱她一个。
风冿扬气郁,整个一下午也根本没有心思再处理公司的要务。
她一向不太喜欢出门,闲来无事都不会太来光顾他的公司地点,可是今天,就在今天,她居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么劳师动众的带着人冲到他的办公室,半点脸面不给他留,直接用他们的婚礼逼迫他,让他放了那个男人,结果,只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混球男人。
不气,那是假的,从她走后,那脸上的愤怒气色就再没有平复过,阴沉的脸,沉冷的表情,然后,凛人的寒眸,一下去,办公室进出的秘书战战兢兢,都知道他在生气。
文件埋在宽厚的手掌之下,但是,许久,沉默中,却是大掌一翻,五个手指蜷缩成拳状,然后‘嘭’的一声,愤怒的打在桌面厚实的文件上……
只要她越在乎,他就偏偏越想摧毁,他是她男人,她的一门心思不应该全部花在他身上,反而去惦记旁人干什么。
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会令他这个准丈夫很难堪么。
他是她的丈夫,她却每天心里总挂念的不是他,却仿佛总是把他当局外人一样。旁边阿猫阿狗的人物,她倒是记挂的很好。
呃,还是很久,没有给她点苦头吃了么。
坐在那里,女人。女人。男人的薄唇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好久都没有碰了……
风冿扬没有放人,当然,那么听话也从来都不是他风冿扬的作风,然而,今天下去,他却心里是觉得沉甸甸的,走出办公室的脚步也越发匆匆,他知道,他自己都知道,这还主要是那个死女人引起的,她的警告,让他的冷酷嗜血的痞气腾升,但是,另外一方面,从心里,却也让他总是有那么一根刺在心头,如鲠在喉,卡的他不舒服,总还是挺虚她的。
他害怕她不跟他结婚……
因为,已经不止一次结果表明,强求的东西不行,她的一次次离开,甚至,用死亡来寻求解脱,所以,他的确也不愿意在忤逆她的意思。
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他都尽量的纵容她。
其实,冉依颜不提起,风冿扬都把这件事儿忘了。
然后,周围都是岗哨,差不多五十米一处,这边是非民用资源采集区,这是民营的一处大型矿产采集区,主要出产铅矿,由风家和林家合资采集,这个矿区才经营两年多,一直收益也不算太好,两大家族都有放弃的意思,但是,因为设备设施都还在,而且,也稳稳的有赚,所以,就不痛不痒的持续着,里面的旷工,都是跨地域过来的工人,那些工人,整天吃喝都在矿上,有的还带着家属过来,带着子女,挣点辛苦体力钱。
一家老小,托儿带母,吃喝拉撒的全在矿上,也都是很穷的人迫于生计无奈,才选择干这种辛苦事儿,挣这种辛苦钱。
那黑黑的隧道,监工在旁边罩着矿灯,男人的皮鞋踩着湿润的碎石,那鞋尖有些细小的石屑,一路往矿区深处走去。
铁丝网隔着的区域,然后看得见矿坝上的几户挂在电线上的露天的白炽灯。
“真没有想到今天总裁您会亲自过来——”走在前面的监工,不仅举着矿灯的手在打颤,而且那脸色,早已经成灰,既紧张,担心,同时也崇拜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身名牌西装,那英姿挺拔的身材,那浑身流出的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尊贵唯我的卓然气质的男人。
后面跟了一大堆的人,风冿扬的几个贴身保镖自然不在话下,全程陪同,矿业的总经理,区域负责人等,都来了,原因,就是因为总裁来了。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百务缠身的金贵躯体,此刻,竟然会心血来潮的会想要来矿区……
“人呢——”
没有理会后面的这些人那副小心翼翼极力的想要拍他马屁的员工,那些人心里各种哆嗦和复杂,男人直接撇开一切,直奔主题。
“人在后面,单独看管的——”
男人看看此刻并不属于他的这个环境,还有,轻轻抬头,那深蓝色的夜幕已然四合的天幕,跟着监工走,所谓的后面,就是一处职工住的小屋。
从一条矿上的黑色碎石面成的小路,走近,有一股霉味。
接着淡淡的光,那个是一个砖石砌成的一排房子,每间屋子都不大,男人满身是伤,穿着肮脏的白色背心蹲在床边处捧着一个铁盅子吃饭。
那背心几乎已经不见白色,大片大片全是土色,白色已经被混染了。
上身穿着白色的背心,看见的那大片漏出来的古铜色的肌肤,然后上面有沙石的摩擦的痕迹,还有一道道的粗糙的擦痕。
青色的粗料短裙,人字拖,那指头都被磨的不成形状,不过就短短几天而已。
男人蹲在床脚捧着一个白色的盅子吃着晚饭,里面是白面条混着黄瓜的清汤面,那面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还能见到两滴油花儿。
蹲在床边吃,是因为没有餐桌——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窗台,什么家具都没有。
但是,生存,是人的本能,不管在什么恶劣条件下……只要能生存,人都会这样选择——
当有人走进来时,男人正举着盅子喝汤,那盅底如一般的盘底大,完全盖住了男人的脸。
“好吃么——”什么时候,这样一道清亮的带着磁感的音色就从男人的头上突然落下,很好听,抑扬顿挫,却是让人一听就能体会到这里面的浓浓的讥诮语味,而,不只是声音好听,吐出这几个字的微微轻启的绯红色薄唇也好看的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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