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歇了一天,晚上聂子川又给云朵按捏了一番,次一天起来,总算把精神养回来了。
庞仁依旧睡了懒觉,云朵喊着要把早饭都倒掉,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外祖父要上早朝,大舅舅也要去大理寺忙公务,去那么早还得等着他们!”
“那我们可以先去见见老夫人和大夫人她们,去晚了像什么样子!”云朵瞪他一眼,把热了一遍的早饭端上桌,催他快点吃。
庞仁想到外祖母素来疼他,麻利的吃了早饭,拾掇好,看严管事已经把土产都装车了,和聂子川云朵三人上了马车,往内城赶。
范志书和三个同窗赶过来的时候,三人已经走远了。看庞仁没有把他引荐给严家人的想法,范志书脸色有些不好。三年前他来京赶考,却惨遭落榜。今年有这样的机遇,若是不能把握,他要后悔不迭了。
另三人虽然也想,但他们都不太敢开口去严府,虽然也备了些礼,但这时候怕是严侍郎根本不会收他们的,也看不上眼。只想跟聂子川交好,能沾点光。
严管事就出自严府,是庞夫人的配房,一直打理庞夫人的陪嫁。庞仁若没有他和吕嬷嬷这两个忠仆,也长不大。
严老夫人从昨儿个就得了信儿,既埋怨外孙不住到府里来,来了还不早早来见她,又心疼这从南平县一路到京城的颠簸。叫了长孙严启引庞仁到内院见她。
严大夫人笑着劝话,“娘!仁儿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那义妹夫妻一块呢!”
“也不是外人,都叫进来吧!”严老夫人想了下,吩咐。
严大夫人点头,应是。
不时严启就领了庞仁和聂子川,云朵三人进了内院。
垂花门候着的妈妈忙上来行礼,“表少爷总算来了!老夫人都念叨了几天了。”
“龚妈妈!”庞仁难得拱手见礼,态度带着恭敬。
打量了几眼庞仁,龚妈妈眼圈顿时就红了,忙转到云朵和聂子川身上,“这两位想必就是聂举人和聂少奶奶了吧?”
云朵来之前就听庞仁讲了关于严府的事,这位龚妈妈是严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曾奶过庞夫人,见她圆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四五十的模样,两个眼眶红红的,看过来的目光很是和善,忙恭敬的和聂子川一块也见了礼。
“祖母疼表弟也就罢了,连龚妈妈也更偏疼表弟些。要不是表弟今儿个来,我都好久没有吃到龚妈妈做的糟鹅了!”严启在一旁笑着打趣。
龚妈妈也笑起来,“老夫人已经等着了,表少爷和聂举人聂少奶奶快请进去吧!”
大丫鬟模样的出来屈膝行礼,打了帘子。
云朵还以为要见到史太君和林妹妹抱头痛哭的场景。
庞仁已经咋呼起来,“外祖母!大舅母!我来了!”
一个温善的声音响起,“仁儿这嗓门……快进来!快进来!”
刚进屋,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人已经笑着拉住庞仁。
“大舅母!看看我又俊了没!?”庞仁抬着胳膊,朝严大夫人显摆。
严大夫人笑着打量他,“俊了!俊了!仁儿本就俊美,比上次见,更加俊美无匹了!”
庞仁得意的哈哈笑,快步跑到严老夫人面前,“外祖母你看!上次你非说我瘦了不好看,还是大舅母的眼神毒,刚才表哥还把我好一顿夸呢!”
严老夫人眼眶的水光被他逗的生生退了回去,作势要打他,“你这不孝的东西!你来就嫌弃外祖母老眼昏花了!”
庞仁不满的嚷道,“我哪有不孝!我一直都很孝顺的好不!不仅我孝顺,我妹子更孝顺,把你和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爱吃的土产装了几箱子过来呢!”叫云朵和聂子川,“快来见外祖母!”
严老夫人眼神的确不太好,看着聂子川和云朵,打量了好一会。
龚妈妈让丫鬟拿了垫子过来。
云朵看了眼,随着庞仁和聂子川一块,跪下。进了这京城,只怕以后跪着的时候常有了。
严老夫人叫了起,朝云朵招手,“上近前来让我瞧瞧。”
庞仁招呼,“朵朵快来!外祖母可有老多好东西了!多说点好话,等会搬一堆走!”
看严大夫人和严启,龚妈妈和屋里的丫鬟都笑起来,云朵也忍不住笑,大方的上前,“老夫人!”
严老夫人拉着云朵的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住的点头,“是个好孩子!”
云朵的名字早已经响彻严府了,不是因为她和聂子川救了庞仁一命,不是因为做鱼的秘方,而是她抓着庞仁把他从一个两三百斤的胖子,硬生生减成了颀长挺拔的俊美男子,华丽丽的蜕变。还有她炮制的护肤品,京城里没有卖的,严府几位主子却是不断,每天都有用。
严大夫人从刚才就一直在打量云朵,看她面容清秀,肌肤却吹弹可破般白皙娇嫩,一双杏眸如黑曜石般,溢着笑,眼神清澈干净没有杂念,看着就让人想要亲近。笑着也在一旁说道,“名字是早就认识的,这会可算是见着真人了。怪不得仁儿死皮赖脸的要认云朵做妹妹,这样的妹妹,有十个八个都不嫌多啊!”
云朵挠了下头,“大夫人!要是十个八个一样的我,那往屋里一站,还怪吓人的!”
严大夫人一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龚妈妈一众人也都笑的不行。
严老夫人看云朵小脸发红,稀罕的往身边拉,让她坐到炕上自己身边,笑盈盈的看着,“是个好孩子!”看了眼龚妈妈。
龚妈妈笑着拿了个沉香木匣子过来。
严老夫人接过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对红玉镯子拉着云朵的手给她戴上。
“老夫人…这个太贵重了……”云朵看了眼质地,晶莹透亮,是上等的红玉,难得还掉成了镯子,又是成对的。
“给你的就戴着吧!这红玉就适合年轻人戴!”严老夫人拍拍她的手。
“还是娘有眼光!”严大夫人在一旁夸赞,也给了云朵见面礼,一套赤金镶碧玺石头面。
云朵行礼道谢。
严老夫人又把目光转向聂子川,看一直浅笑着,一点不露怯,不畏缩,淡然自若,心下暗自点头,“今儿个晌午,都在我这用午膳!”
聂子川笑着拱手,大方应是。
严老夫人就问黄悦菡和小螃蟹。
不时外面丫鬟回禀,“老爷和大爷下衙回来了。”
严赜和严渭父子说话就到了。
严大夫人和严启母子都上前迎,云朵和聂子川也随庞仁见了礼。
严赜是个瘦高的老头,留着山羊胡,头发已经花白,却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带着犀利的精光。
严渭和严赜有五分相像,更儒雅温润些,也蓄了胡子,进屋来满脸笑意。
都互相见过,严赜听老妻留了饭,目光转向聂子川,问起他的学问。他那个女婿可是把这聂子川夸了一遍又一遍,而且庞家送来的澄心堂纸,也是出自这聂子川的手。
严老夫人几个听他问学问,都停下来看着。
聂子川对严赜的提问,都一一作答,从容如流。
越问,严赜眼神却深。
严渭看了眼儿子。
严启眼中闪过一抹羞愧,大比在即,前些日子祖父也问他的学问,他却还答圆满。
“看来宗敏对你没少下功夫。”严赜摸着胡子点头。
宗敏是庞老爷的字。
“晚辈不才,伯父尽心教导,晚辈未能学得伯父三分。”聂子川这话说的不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就只有棋艺还能拿得出手。
严赜想到女婿来信中说这个学生的学习情况,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个笑,“诗词歌赋虽高雅,但也只是附庸风雅之用。真正重要的还是八股制艺,文章策论。短短时间,你能把这些学好,已是不易。”
严老夫人看严赜挺满意聂子川的学问,就有些不满的看了外孙一眼,“早就跟你们说了,让你们住到家里来。院子都提前收拾出来了。”
聂子川笑着回道,“一是带来的人太多,二是还有几个赶考的同乡一块,都住到府上也有些不便。我们年前也正好买了院子,已经修葺好,住着也正好。”
严老夫人点点头,“那你们是准备以后就留在京城了吧?”
庞仁嘿嘿笑,“那当然!要是妹夫能高中,自然好。不中我们也打算在京城做生意。开春暖和了,小螃蟹母子就来京了,这样就离外祖母近了啊!”
严老夫人忍不住笑起来,不住的说好。
龚妈妈进来,说是可以摆饭了。
时辰也不早,严赜就吩咐摆了饭。
严赜,严渭和严启,庞仁,聂子川几人在外间一桌。
云朵陪着严老夫人和严大夫人在屏风里面,另摆了一桌。
严大夫人看云朵吃饭举止优雅爽利不扭捏,脸上笑意更深了一分。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也不是装腔作势的,这样很好,讨喜。
吃了饭,云朵又留下说了会话儿,看严老夫人露出倦容,就提出告辞。
严赜还有话跟庞仁说,云朵就和聂子川先回来。
万妈妈迎上来,“少奶奶!材料都已经备好了。”
云朵换了家常的小袄,到厨房看了下,穿了围裙,下厨做点心。
京城如今也有山楂糕,山楂片和酸枣糕,但蛋糕和饼干,曲奇一类却是没有。她准备做上一些,送去严府,再给胖子带上些,让他送去会昌伯府。
葛婶勤快的在厨房打下手,只敢递东西,做她不会,烧火更有讲究,不敢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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