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尤夫妇的老宅子原本虽然是独门小院,但因为从老尤父亲那辈起就开始沒落,所以院子里陆续又搬进了其他一些住客,老尤又是个普通机关干部,年轻时也沒想过要落叶归根,所以也不曾经营,宅院也就日趋落败,后來年纪大了,又死了女儿,想回乡养老时,虽然手里有几个余钱,也要修缮整个宅院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后來就地震了,这恰恰是个机会,再加上费柴的关系,尤太太又放弃了自己的祖宅,所以几下和在一起,尤家小院这才焕然一新。
不过虽说楼上楼下十几个房间,外带一个小中庭,但是一直也只有老尤夫妇住,另外就是出租赚些房租,因为镇子上现在多得是这种小院,租客大多都是短租的游客,而游客又不多,生意也不怎么好,幸亏老两口都有退休工资,这些只算是补贴,而费柴等人來时也不缺房子住。
虽然要照顾病人,费柴却是抱着帮尤倩尽孝的心來的,而且老太太身体尚好,小冬又特别勤快,费柴实在也干不了多少活儿,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老头出去散步,毕竟他是男人,有的是力气,老爷子要上厕所什么的,也不似以前的那般尴尬了。
如此就过了一个多星期,一家人尽享天伦,十分的开心,不过有天下午,费柴要老头出门,老头却说不去,而是对着老太太看了一眼说:“今天就说吧。”
老太太点头说:“嗯,今天就说。”[
费柴笑道:“什么呀,这么神秘。”
老头说:“你带小米到这儿來,有话你你们说,小冬和梅梅不要來。”
费柴笑着说:“好好好,全依你们。”说着就到外边喊了小米,跟小冬和赵梅招呼了一声,就进去了。
进了房间,老头让小米把门关了,看上去是真有什么大事,都坐了,老头和尤太太又相互看了一眼,老尤才说:“小费啊!有几件事跟你们爷儿俩交待,这第一件啊……”他说着,顿了顿“我们想给小米的妈妈迁坟。”
“迁坟。”费柴一愣:“迁到哪里。”说起來尤倩的后事在当时算是安排的最好的,更何况地震完全结束后又重新做了安置,待遇不低于常人。
老尤说:“你搀着我,我带你们去。”
费柴上前扶了他,尤太太要帮另一边,小米懂事地上前说:“外婆我來。”老尤也乐得让外孙搀着,三人出后门到了后院儿。
其实这老房子也说不上有后院,不过是一小块空地,一边是原來的厕所,现在改成杂物房,而另一端居然是个小庙似的建筑,费柴沒來过后面所以沒见过,此时见了奇道:“这是……牌位坊。”
老尤点头说:“是啊!当年我们家家谱祖宗牌位俱全,后來我父亲追求进步要在家里破四旧,全都给破了,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在意这些,现在老了,越发的觉得这些还是要有,这几年又闲着沒事儿,于是东走西访,好在镇上还有几个宗族老人儿在,多少找回整理了一些,也算是能去见祖宗啦!”
尤太太埋怨道:“就是四处整这些,才累病的。”
老尤说:“也还不是整理了你们家的。”又转向费柴说:“我知道我这次是好不了了,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把我们家这些整理整理,虽然已经是残缺不全了,倩倩是个女儿,我们家这一只也算是绝后了,不过一大家子人在这世界上走一遭,总得留下一些影子啊!总不能就这么沒了啊!”
费柴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爸爸,剩下的我抽时间做。”
老尤说:“其实也用不了你多少时间,我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你在整理整理就好,按年代顺序,这里包括我的祖上家族的一些,还有你妈祖上的一些,都残缺了,不过有了强似。”
费柴说:“那就更好办了。”
小米也说:“我也可以帮忙,正好放假。”
“哎,真是乖孩子。”老尤夸着外孙,又指着空牌位说:“所以我想把倩倩的也迁回來,就住在我们两夫妇下面那块,然后我们家族就算画一个句号了,你们若有心,每年來祭奠一次就行了,我们也落个家族团圆。”
费柴想了一下说:“这也算是入宗庙了,好事,不过倩倩回迁的事情咱们还得等等,这都快过年了,至于您二老嘛,身体这么康健,來这儿还早呢?至于宗谱的事情,您把资料给我,我來整理。”
老尤笑道:“好了,这就算是一件了,咱们回屋,说说第二件事。”
原來还有第二件。[
回了房间,大家坐定,老尤又说:“还有件事就是这房产,当年整治这房产的时候虽说走了不少关系,但也花了不少钱,几乎把我们老两口这辈子的血汗都榨干了,现在回头看看,还真是件不错的投资呢?就是咱们镇上的旅游业还沒完全兴起,价值还沒完全体现出來。”
费柴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点头由他说,果然老尤又有点期期艾艾的为难地说:“这份产业以后升值空间很大,按说呢?我们老两口就一个女儿,这份产业是该是倩倩的,可是倩倩走的早了,虽然我们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可是……可是……”他说着,说话的声音有点小了“想把这份家产直接留个小米……”
费柴听了笑了起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爸,妈,这房子是你们二老的,你们愿意怎么处理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不用经过我同意。”
这时尤太太说:“你爸的意思是,当初你为了这房子也出力不少,而且倩倩走了这么多年,你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有数,所以觉得这样安排有点对不起你。”
费柴说:“有啥对不起对得起的,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來了。”然后转过來逗小米说:“儿子,你发达了,才十六七岁就是个小地主了。”
小米虽然近年來长的跟成年人差不多高了,但心态还是个孩子,说:“什么啊!我不要,外公外婆不是都还在呢嘛,急什么。”
老尤笑道:“我孙子就是懂事,小米啊!这算是遗嘱,怕有个万一嘛,再说了你现在还小,所以还有个附带条件,那就是在你23岁前,这房子还是委托你爸爸帮你代管。”
小米说:“反正我爸爸的早晚也是我的,管不管的都所谓啦!”
尤太太笑着说:“这孩子,说话沒着沒落的。”
于是商量妥当,又看了些书面文件,老尤也把自己整理的一大堆宗谱的东西交给费柴了,费柴拿回去一看,还挺有意思,于是从即日起就开始一条条的整理起來。
如此又过了几天,到了大年三十,小冬去买了年画彩纸來,费柴和小米登高爬低的,用彩条和彩灯把院子装饰了起來,门口也挂了大红灯笼,赵梅也在一旁打下手,弄的整个小院儿年味儿十足。
年夜饭是尤太太,小冬和费柴三人张罗的,小米负责打杂,赵梅就陪着老尤说话看电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费柴的电话短信不断,大多都是学生们发來的,一些老朋友更是不可避免,小米笑话爸爸“说是在做饭,其实只是姥姥和小冬阿姨在忙,他一直在做一道菜,,电话粥。”
不过杨阳打回越洋电话來的时候,电话几乎在每个人手上转了一个遍,一直笑呵呵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小米的眼睛居然湿漉漉的了,说:“姐,你什么时候回來看我们啊!我都想你了。”
不过后來费柴笑他男子汉居然流眼泪,他是打死都不承认。
吃饭的时候,老尤尤其高兴,还特许让尤太太批准,喝了一杯红葡萄酒,然后收拾完毕,一家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包水饺,包完后拿去厨房放好了,准备过了年夜好宵夜。
晚上九点多时,尤太太烧了一大壶开水,然后让小冬兑好了端出來说:“大家注意下啊!都把鞋袜脱了,洗个脚,脚板洗干净,明年奔得快,有钱赚。”
老尤笑道:“估计我是奔不动了,就免了吧。”
尤太太说:“不行,今天晚上谁也跑不了。”
小冬端了盆儿过來说:“尤叔的我來吧。”
尤太太笑着说:“这可不行,平时还可以,今晚都得是各管各的,我家老头的,得我负责。”
赵梅趁势说:“那我老公的就得我管了。”
费柴有点担心地说:“你,我还是自己來吧。”[
赵梅说:“别小看人啊!我未必连个脚都帮你洗不下來了。”
其实凭心而论,费柴更愿意让小冬帮着洗脚,她多专业啊!但是今天确实不行,于是就笑着说:“行啊!那小冬就负责小米,咱们三个老爷们儿今天享受一把。”
老尤只是笑,小米却跟个大人似的,拿腔拿调地把脚往凳子上一搭,学着他老爸的口气说:“对,咱们仨老爷们儿也享受一把。”
大家听了都笑,费柴更是反手一巴掌打了小米一下,于是三个女人给三个男人洗脚,尤太太就是常规洗法,小冬当然是手法最好,把小米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赵梅也想学,但那哪里是看了就学得会的,好在小冬聪明,不想太过突出,于是也就简化了程序匆匆结束,小米还意犹未尽,眯着眼睛说:“小冬阿姨,你手法真棒,不如你开个洗脚城吧。”
尤太太只道是洗脚城都不是好地方,就斥道:“小米,瞎说什么呢?”
小米笑道:“外婆,老土了吧,现在中医足疗可盛行了。”
尤太太看着费柴说:“还有这事。”
费柴点头说:“有啊!小冬是中医世家,做这个沒问題的。”
尤太太近年來对女婿的话总是深信不疑的,多年偏执的看法,被费柴一句话,居然就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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