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自窗户投进来,洒在工藤新一白皙流畅的侧颜上闪耀着浅浅的光辉。
“嫌疑人有三人,死者的丈夫、邻居以及死者的侄女,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前晚上十点左右,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早晨回来的先生!最后见死者的是邻居,但进去没多久就被太太骂了出来,之后太太将门反锁,一直未出门。在太太遇害那段时间,邻居家有人听到了瓷器摔破以及桌椅倒下的动静。”工藤新一的目光在资料上上下移动着,他的目光很亮很像是刺穿乌云的阳光:“三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啊,还真是关系错综复杂的四个人,上了年纪的死者嫁给了年轻的男人,侄女是年前男人的前女友,邻居是年轻男人的情人,这个世界的阴暗面还真是污秽不堪,简直就像是在看三流言情剧,这样一看谁都有杀人动机了。”
工藤新一冷静、闲淡的口吻让白鸟的情绪有些烦躁,但烦躁也没有用,他们现在除了倚靠身旁的这个人之外,毫无办法。
“死者的上半身倒在壁炉里,致命伤也是身上唯一一处伤痕是那个被重物砸烂的半个脑袋,后来尸体又经过被火烧灼。壁炉的通道很狭窄,人的身体根本无法通过,这点确实可以排除凶手是通过壁炉进出房间。”工藤新一放下手中的资料,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继续道:“死亡现场还真是弄得乱七八糟啊,倾倒的椅子,四散的瓷器碎片,以及被倒空的油桶,简直就像是大吵大闹了一场。”
“简直就像?”白鸟不解的望着他。
“啊。”工藤新一将那张照片挑到一边,眼睑抬也没抬一下,拿起另一份有关三人不在场证明的口供记录,淡淡续道:“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出犯人是在屋子里将太太杀死的假象。从你惊讶的语气来看,果然你们又掉进凶手布置的陷阱里了,真是一群天真的小羊羔,这样可是抓不住阴险的大灰狼哦!”
这自大的小鬼,真让人不爽!白鸟抬起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先生去花街喝酒一晚上未归,邻居的生日宴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现场的所有宾客都可以为她从未离开过别墅做证,侄女的不在场证明则是在太太被杀的那段时间里在友人家里抱怨抛弃自己的先生……”工藤新一放下手中的资料,坐正身子,望着对面的目暮十三:“整个事件我差不多都了解了,那么,谁会是那只狡猾的大灰狼呢?”
“果然凶手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个吗?”目暮十三屏息凝神的望着他。
阳光下,他光滑的肌肤泛着迷人的光泽,稍长的刘海在额前翕动:“是哦!”
“怎么可能?”白鸟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一手撑住桌子站了起来,像是遭受了极大的侮辱,怒道:“就仅凭这些资料跟照片你就知道了谁是凶手,不要太瞧不起人了,工藤新一君!”
经他这一吼,高木手中的笔猛地滑出一道长线,错愕地望向工藤新一这边。
目暮十三干咳了几声,抬起头,提醒道:“白鸟警部!”
会客室内一阵沉重的沉默,门外路过的警员抱着文件低着头匆匆路过,一滴汗自高木额头滑落,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头快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工藤新一不以为意的拿起被他之前提到一边的照片,抬起手臂将照片递到白鸟身前,晶亮的眼瞳望着不悦的板着一张脸的白鸟,语气平静道:“白鸟警部,请仔细看这张照片的右下角处,也就是掉落在壁炉外的那一块瓷器碎片,你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白鸟犹豫了片刻,冷哼一声,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奶白色的瓷器内部朝上躺着,洁净的没有丝毫瑕疵,在碎片的下面有一滴血呈放射状……等等,白鸟脸上的神情骤然变了,一般来说瓷片上应该会沾上血溅开痕迹,但这块瓷片上没有!
“瓷器是死者死后故意打碎的哦!”工藤新一收回目光,身子后倾靠着椅背,手肘支在扶手上,抬起手指呈慢动作轻轻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麻烦白鸟警部叫现场留守的警员查一查各个倒下的椅子、瓷器碎片以及那个油桶,不出意外的话上面应该都会留下什么。”
“如果你指的是指纹的话,很遗憾,上面四个人的指纹都有。”白鸟放下那张照片,露出嘲讽的笑容。
“不对。”工藤新一的眼瞳里有道锐利的光闪过:“是细小的刮痕哦!除此之外,再查一查壁炉内壁,若我的推理成立的话,那里会留下新的刮痕。”
“白鸟警部即刻通知现场警员。”目暮十三不由分说的下令道。
就在白鸟转身去打电话的时候,那边的口供终于录完了。
“呼……”长桌的另一端,高木上身重重伏在桌上,如释重负道:“得救了……”
工藤新一转首同情的看着他,语气和缓道:“辛苦了,高木刑警!”
高木腾地直起上身,毕恭毕敬道:“哪里,哪里……”刚说完,高木发现哪里不对劲,啊,啊,对方又不是自己上司,自己怎么表现的这么谦卑,果然这两天太累了么,都变得有点神经质了,高木干笑了两声,又戛然停了下来,不对,这并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而是自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被那股气势所吸引,他自然而然的做出了最相应的动作!
一杯茶下去,自现场那里传来了消息,听着现场警员的回报,白鸟的脸色骤然变了,瞪大的双目诧异万分的盯着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的工藤新一,竟全被他说中了!
“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白鸟争锋相对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是么!”工藤新一坐正身子,拿起身前的资料,冷峻的面庞上并没有因自己推断正确而有一丝喜悦,他继续以平静的口吻道:“想造成现场打斗痕迹的话很简单哦,将壁炉里垂下的钓鱼线分别固定在那些物品上,等杀死死者后,再大力抽回,至于固定的不留痕迹的方法有很多种,没错,凶手是利用壁炉来杀人的!”
“壁炉!”目暮十三还是不解,这种动脑筋的事对他而言就像别人叫他脱下帽子那么难。
“凶手利用钓鱼丝之类的东西系在石头或是其他足够能砸死人的钝器上,然后拿着那些道具出现在了屋顶上的壁炉另一端,再利用某种方法引诱太太将头伸到壁炉里,就在那一瞬,凶手投下了手中系着钓鱼丝且足够致人死亡的凶器,从屋顶到壁炉相隔七八米的距离,凶器加速造成的巨大冲力足够砸烂一个人的脑袋。之后凶手利用钓鱼线将凶器回收,将火油从壁炉上倒下,再丢下火种,凶手做这些的目的当然并不是为了毁尸灭迹,而是为了制造出毁尸灭迹的假象!”
白鸟将喉咙口的惊叹咽回了肚子,沉默的坐回椅子上,对桌,目暮全神贯注的听着工藤新一的推理,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另一边,宫野志保垂着目,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认真的听着这边的推理,而高木则是毫不掩饰的露出敬佩不已的神情,无声的赞道,不愧是当年被誉为日本警察救世主的关东名侦探。
“那个在尸体边上倾倒的空油桶及翻到的桌椅以及碎掉的瓷器为的就是配合这场戏,让人确信凶手在屋子里砸死死者后,将她搬到壁炉里,最后浇上油毁尸灭迹,对,之所以做这些假象凶手就是为了将所有人的视线从壁炉上转移以隐藏利用壁炉作案的事实。”工藤新一将那些卷宗整理后,推到目暮身前后,收回身子,淡淡道:“一旦让人发现凶手是利用壁炉作案的话,对住在隔壁的邻居可是致命的,从其中一张别墅外观图可以看出,邻居家的屋顶阁楼紧靠着死者家的露天露台,所以凶手才拼了命的制造出假象!真是讽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却成了指证她就是凶手的铁证!”
“原来如此!”目暮十三恍然大悟的感叹一声:“不愧是工藤君,真是帮大忙了。”
“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只是这次我帮助你的事还希望目暮警官保密。”工藤新一站起身的时候宫野志保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若没有其他事,我们先离开了。”
目暮站起身,准备送他们出门。没走几步,白鸟突然叫道:“工藤君!”
会议室门口,工藤新一停下脚步,侧首望着白鸟。
俊美的侧颜上,那只眼瞳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感觉自己快要被吸进去了,白鸟急别开眼睛,别扭道:“之前对你大吼大叫,抱歉!”
工藤新一收回视线,再次移步的同时冲身后摆了摆手:“不必在意,白鸟警部!”毕竟能激起他情绪的人这世上只有那一个女孩啊。
走到警视厅外时,阿笠博士的金龟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新一,小哀!”阿笠博士自敞开的窗户里探出半个手臂冲他们笑着喊道。
宫野志保坐在后座,对副驾驶座上的工藤新一淡淡道:“你看上去似乎挺高兴!”
“为什么这么说?”工藤新一望了一眼后视镜上映出的自己的那张毫无笑容的脸。
宫野志保偏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抛出两个字:“直觉!”
“新一,那个叫浅间香芽的女孩见到了么?”阿笠博士踩下刹车,望着斑马线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嗯,见到了,不过很遗憾已经不是在悲泪岛上见到的那个女孩了。”工藤新一微微抬首,望着湛蓝的天空,迎着车窗吹来的风抚在他的眼睫上,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女孩的气息,离他很近,很近,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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