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下,一辆车子驶入了宅邸,罗拉站在二楼窗口,紧了紧围在脖子上的厚重围巾,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止在体内蔓延的冰冷。
尼尔·霍法望着德禄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暗暗一哆嗦,挤出一丝笑容上前问道:“老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提前通知儿子一声。”
“哼,我再不回来,霍法家就败在你手里了。”德禄狠狠瞪了尼尔一眼:“家族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儿子这不是不想打搅你的环球旅游嘛,你为霍法家操劳了一辈子,难得放松一下……”
“好了,好了,来见过你威尔曼叔叔。”德禄·霍法转向另一边同行的威严老者。
尼尔望了一眼威尔曼,暗暗嘀咕一声:十几年了还是那么恐怖,水晶级别的杀手气场就是跟其他级别的不一样,看着汗毛都竖起来了。
威尔曼摘下头顶的帽子放置胸前,礼貌的行了一个礼:“我家公主承蒙你关照了,听说是你救了她。”
尼尔心虚的将视线瞥向一边,冷汗直下,要是威尔曼知道了昨晚的事不宰了他才怪。一想到这里,尼尔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扯了扯唇角。
“威尔曼你这是说哪里话,霍法家能有今天全是因为受到了贝尔纳茨家的庇佑,五年前霍法家退出了黑手党的世界,之所以未受到其他家族的敌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培西老大的压制,尼尔和罗拉这两孩子又是一起长大,他出手帮助罗拉脱离险境这是应该的。”德禄·霍法严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啊,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呃,就是,就是,威尔曼叔叔你太见外了。”不,不止是威尔曼,自己家老头子若是知道了,自己也免不了被揍骂一顿。
几分钟后,罗拉下楼来到了客厅,走到德禄面前,礼貌道:“德禄叔叔。”
“罗拉,一段时间不见更漂亮了。”德禄·霍法笑呵呵的望着她,片刻后脸色沉静了下来,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关切道:“这段时间里你承受了不少压力吧,若不是威尔曼联系到我,我还不知道贝尔纳茨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抱歉,没能及时伸出援手,真的抱歉,但是,接下来不必担心了,霍法家会全力支持你的。”
罗拉露出得体的笑容:“那真是帮大忙了,谢谢你,德禄叔叔,感觉终于能喘口气了。”
威尔曼一直盯着罗拉,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片刻后才发觉到在暖气充足的屋子里,罗拉穿的未免太严实了,遂疑惑问道:“怎么还戴着围巾,不热吗?”
尼尔一听,脸上的神色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现在正值家族间关系的敏感期,量这丫头也没那么蠢,会挑这个时候把昨晚的事说出来,更何况也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
“嗯,身体有些发寒,大概这几天有点累到了。”罗拉揪起围巾,掩主半张脸低声道:“不要紧,已经看过医生了,过几天就好了。”
威尔曼也没有继续追问:“嗯,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返回纽约,姆斯特家这两天安分了不少,接连失去了九位金星级杀手,给了他不少打击,目前,维斯家也没什么动静。家族那里也不必担心,克里斯会安排好的。”
“你们在这里就不要客气了,就当在自己家,随意就好。”说完德禄·霍法转向自己的儿子,面色沉了下来:“尼尔,你跟我去一趟书房。”
尼尔浑身一寒,顿觉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德禄身后。
见完威尔曼后,罗拉回到了安室透所在的卧房,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在药效的作用下安室透又陷入了沉睡。
罗拉轻脚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替他掖好被角后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臂狠狠擦了擦眼睛,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尾的一角,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太阳西沉,纱帘在暮风里轻轻浮动,天上的云染上了暖暖的橙色。
安室透睁开双眼,撑坐起身,蜷缩在床尾的纤细身影悄然落进眸底。
她看上去睡着了,眼底还残存着泪水,微微松散开的围巾里隐隐约约露出紫红的痕迹。
都是因为自己,才让这个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遭受了那么可怕的事!若不是她,自己早已经是枯骨一具。昨晚,她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这么拼命保护着自己的女孩,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她呢?
“唔?一不小心睡着了。”罗拉爬起身,抬起手指揉了揉眼睛,强撑开酸疼的眼帘望向窗外:“啊,已经这么晚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罗拉刚准备起身去开门,安室透倾身过去,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厚重的围巾上,替她遮挡好那些痕迹,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好像是为了刻意掩盖什么的,只有罗拉明白,这个男人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原本的动作,他没有因昨晚的事而特别对待她,更没有用其他的眼光看待她,她还是她,而他也还是他。
真是个笨蛋男人,但是,又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遥远的古王殿里,毛利兰自睡梦里惊醒,睡衣被汗水湿透,在梦里见到的可怕影像依旧鲜活的存在于脑海里。
安室透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肩上的伤口目不忍视,吹过他的暮风里满是浓郁的血腥味。可他依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微微扬起的淡金色额发下,那双望向自己的紫瞳温柔而坚毅。
“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温雅的声音将毛利兰拉扯回了现实,伊斯莱坐在床边,一手抚摸着她濡湿的脸颊,将眼睛凑了过去,紧紧盯着她盈满泪水的双眼,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低声问道:“你梦见谁了?”
毛利兰双唇颤动了一下,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她将下唇咬到苍白,也无法抑制心口的疼痛。
一只大手突然遮住了她的双眼,在完全黑暗的视野里,毛利兰无法看到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庞。
伊斯莱上身前倾,薄唇落在她的耳畔,压抑的喘息声传递了过来,伊斯莱一手抓住心口的位置,微侧首,突然张口狠狠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剧烈清晰的疼痛从他的牙齿下飞快的蔓延到全身,毛利兰僵住片刻,抬起手阻止伊斯莱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
伊斯莱移开遮挡在眼睛上的手的一瞬,用蛮力将她压制回了床上,脖子上的疼痛依旧在不断加深,毛利兰承受不住的叫出声。
“疼?”伊斯莱松开牙齿,却没有移开,他将脸深埋在她的颈窝里,压着嗓子问道:“现在你的眼泪是因为哪种疼痛而流?是梦里的那个男人给你的?还是我?”
毛利兰粗喘着望着天花板上映出的蔷薇花影,脖子上有什么在流淌下来,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你的疼痛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能让你品尝到,可我的疼痛只有你一个人才能给,也只有你才能止住它的疼痛。”伊斯莱牵起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处:“是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变得那么脆弱?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它的脆弱还在一天天加深……兰,听过吸血鬼的故事吗?”
毛利兰被他按在心口的手指收缩起,紧紧揪住他的衬衫,嗓音干哑的轻声问道:“吸血鬼?”
“嗯,据说吸血鬼是靠吸食深爱的人的血才能得以生存下去的生物,若我是那种可悲的生物,我想直到将你的血渴求怠尽为止是无法获得满足吧。”伊斯莱一手搂上她的腰,用力抱紧她:“我就是那样无可救药的爱着你……”
“你是在撒娇吗?”
“不,虽然不愿意承认……”沁凉的薄唇轻轻吻着刚刚遗留下的咬痕,伊斯莱的嗓音变得温柔:“但这种感觉就是吃醋吧!”
身上陡然一轻,伊斯莱已从她身上起身,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出门了,今天会早点回来。”
白色的纱帘随着湿润的晨风轻舞飞扬,毛利兰眨了一下眼睛,抬起手指拂过脖子上滑下的液体,然后放置在眼前,血?不是……
伊斯莱随手关上门后,垂着面庞停留在原地。微卷的银色头发散落了下来,掩盖住了他的神情。
他知道她梦见了谁,看着床上身处梦靥的她,不停地叫唤着零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心,像爆炸了一样,变得支离破碎,每一处从裂缝里孕育出的疼痛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很痛……
眼泪从她的眼眶不断的流淌下来,无法阻止,因为那个男人在她心口造成的疼痛,那是他无法企及的领域。
他咬了她,狠狠的咬进她的肌肤,笨拙地试图用她身体上的痛盖过她心里的痛。
他成功了吗?不知道,眼泪不知道何时流淌了下来,滴落在她的肌肤上,随着心变得越来越脆弱,自己的泪腺也变得奇怪起来……
“先生!”守候在门外的Camus恭敬地弯下腰,请示道:“今天的行程是……”
“去Pertus的研究所。”伊斯莱松开依旧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转身往外走起。
Pertus的研究所建造在了离古王殿不远处的河流边,椭圆形的三层白色建筑,庄重而壮观,四周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风一吹波浪般的漾荡开来。
在地下室的玻璃水柱里,仕顿·菲尔的尸体漂浮在半透明的液体里。
伊斯莱走到玻璃柱前,一手按在玻璃上,猛然握紧成拳,重重击打在上面,液体猛烈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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