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赖家被抄(2 / 2)

“啊?”平儿这等后宅女人,也知道锦衣卫是轻易惹不起的。

“怎会如此?”

赖升乃是宁国府的管家,可谁也不敢说,这事儿与宁国府有干,谁都知道,赖升是老太太的陪房,是这边的人,便是在宁国府做事,卖身契还捏在老太太的手里呢。

就不知道这些刁奴们会在外头做什么,锦衣卫要是审出个不妥来,牵连的还不是主子?

赖升在诏狱里,没有扛上半个时辰,便把与多姑娘之间的苟且都交代了出来。

多姑娘本是赖家的奴仆,淫荡不堪,一身本事,“压倒娼妓”。

被赖大许给了晴雯的表兄,“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小厮们都与这媳妇是好友”,书中贾琏之女大姐儿出痘,家里供痘娘娘,贾琏搬到外书房来过夜,便与多姑娘偷情。

袁永康本只是奉了上头的命令,要敲掉他的牙齿,从他嘴里兜出些有用的东西,敲几个过年的银子花一花。

结果,一下子还牵扯出了七八条人命来。

袁永康不敢怠慢,忙让赖升签字画押之后,整理出卷宗,上报给蒋献。

不过是要敲一笔银子花,蒋献以为能有什么,可看了卷宗,越看越是心惊肉跳,他哪里想到,贾家区区一个管家,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呢?

管家尚且如此,若挖深了,没得将两座国公府填进去。

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蒋献琢磨着,不知道这案子要牵扯到哪一步去,这不是他能够拿捏的,忙进了宫。

泰启帝继位以来,虽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但依然处处受掣肘,妄图洗刷积弊,以为国节财,为民择吏为要,坚持经筵与日讲,学习儒家经典,听取讲官意见,以笼络朝臣。

无奈,他头上顶着一座山,手中又没有银子。每日里虽然与重臣讨论时政,但却也只是空谈,但凡涉及革新图强的政令,都只能在内阁中打个转儿,便石沉汪洋。

蒋献进来的时候,泰启帝正独自坐在窗前生闷气。

适才,与内阁议政,谈到辽东战事,泰启帝对李浩蒲已是极为不满,虽说他父亲李谦在辽东镇守多年,此前并未生事,但努尔哈赤却是在他手中坐大至此,此其一。

其二,李浩蒲根本就没有实才,与努尔哈赤大大小小一共五六次战役,没有一次赢。

这样的人,还怎么驻守辽东?

朝野周知,努尔哈赤下一步就是攻占抚顺城,一旦抚顺城失守,辽东局势将来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周边蒙古、叶赫等,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心思来。

泰启帝不寒而栗,想要将李浩蒲撤下,换上熟知军事的骁勇之将,但此言一出,整个内阁均是一面倒地反对。

而最令泰启帝气得一佛出窍的是,首辅、建极殿大学士兼任户部尚书赵菘竟然道,“太仓库能饿死老鼠,辽东那边已经欠下了三个月的粮饷,一直到现在没有发生兵变,李浩蒲功不可没,皇上不但不褒奖功臣,还要无辜撤职换将,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蒋献跪在地上,呼吸尽量放轻了,他有些后悔这个时候来,太不是时候了。

“又是为何事?”泰启帝没好气地问,他空有一颗富国强兵的雄心,可当这皇帝,如同身在狭小的牢房里,根本就施展不开。

蒋献将自己前来的目的说了,“臣也是听闻,这赖升在外头做下了不少恶事,便将他提过来审一审,谁知,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人命来,臣不敢做主,才来请示皇上!”

泰启帝接过卷宗,随意看了一眼,竟是气得胡子都在发抖,笑道,“好,好,好,他宁国府的一个奴才,家里黄米三千两,白米一十八万三千多两,比朕这个当皇帝的都要富,朕登基后,宫里嫔妃们的头面银子都赏不出去,朕从来不知,朕竟然连个奴才都不如!”

泰启帝这是气疯了!

“贾琮呢?他怎么说?”

蒋献浑身一抖,忙道,“皇上,这赖升虽在宁国府做事,可他并不是宁国府的奴才,他正儿八经是荣国夫人史氏的陪房。”

皇帝冷静了下来,前后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节,这其中怕不是还有贾琮的事儿呢,问道,“朕记得你才回京,怎么知道刑部的大牢里,关着赖升,盯上了他的?”

蒋献瑟瑟发抖,“回皇上的话,臣是听底下的人说了宁国府的事,这事儿满京都也无人不知了。今年一冬,皇上为了银子的事愁得……臣实在是心疼过意不去,又听说,赖家虽是奴才,贾家的主子都无能,兄弟二人当权两府,家里必定有些财富,想为皇上尽点孝心。”

泰启帝才在内阁处遭了多少冷眼,受了多少闲气,此时,听了蒋献的话,他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着朕的面,你敢欺君?”

蒋献浑身一哆嗦,“臣不敢!”

他不得不将夏进找到他,将赖家的情况告诉他,连弄到了银子,打算与京卫分一半的事都不得不坦白了,咚咚咚地磕头道,“臣不敢欺君,夏进与臣一般,都是为了军中将士着想,臣知皇上殚精竭虑,已是万分艰难,才想着自己想办法解决粮饷的事,臣等死罪!”

泰启帝之所以能够在铁网山之围胜出,登上皇位,蒋献和夏进可以说功不可没,他没有道理怀疑二人,但恼羞成怒却避免不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泰启帝上前一步,虚扶蒋献,“起来吧,朕只是想知道实情!如此说来,这件事里头,还有贾琮了?”

“是,是贾琮告诉臣等,赖升的卖身契在荣国公府。”

“不错,也正是如此,朕才知道,伱并没有打算欺君。”

蒋献浑身冷汗直冒,他一个武将,哪里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忙又磕头,索性坦白道,“臣万不敢欺君,臣知此举上不得台面,可想到眼看过年了,将士们总要给家里的老婆孩子置办两件新衣,家里不能断了米粮,才没有经得住这个诱惑。况……”

蒋献无比诚恳地道,“皇上,臣也绝不敢触犯国法,若赖升是个好的,臣绝不会生出这等心思来。”

不论是锦衣卫还是京卫都是皇帝的自己人,他如今不但要抵御外族入侵,更是要首先防备宫里的人,万不能让这些跟了自己的人寒心。

“国有国法,该如何就如何,巡查缉捕乃是锦衣卫的职责,你凭心办事,朕是知道的。只要不造冤案,朕都会支持你!”

泰启帝眯了眯眼睛,道,“顺着这条线查一查,荣国公府还有多少事,是朕都不知道的?”

蒋献心头咯噔一下,若是两边打起来了,那夹在中间的宁国公府,又将如何?

只眼下,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锦衣卫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宁荣街奔袭而来,守在荣国府门前的门子们,见此,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赖家坐落在宁荣街的后街上,一共五进的深宅,后面还有偌大一个花园,丝毫不比寻常勋贵人家差。

门前也站了几个门子,眼看一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前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前前后后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规矩,只许进不许出,先把人撵到敞地上圈着,抄家!”

随着袁永康一声“抄家”,赖家里里外外一百多号人,齐齐地就懵了,谁能想到,他们只是个奴才,还有能得锦衣卫前来抄家的时候!

荣庆堂里,二门上的婆子连滚带爬地进来,魂不附体地一声嘶嚎,“老太太,赖嬷嬷家被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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