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夫妻之义(2 / 2)

林如海细细思量,贾琮之稳重,之文采,之身份地位均是配得上他的玉儿。

当初,玉儿的外祖母将玉儿接回京城,打的便是将玉儿许给宝玉的心思,这条路是没法走下去了。

但玉儿又不能跟着他长期过活,他也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今是进退两难。

也唯有早早为玉儿安排一条出路,如此,将来不管他如何,都心中无挂碍。

“我对琮儿一见便生欢喜,我膝下也仅有玉儿一个女儿,玉儿从京城前来,与琮儿有同舟共济之谊,在这里,与琮儿住在一个屋檐下,将来怕是于玉儿的名声有碍。“

贾琮听得糊里糊涂,急道,“姑父,我只有八岁,表妹也只有七岁。七岁不同席,表妹还没有到男女大防的年龄。”

“虽是如此,可将来若是传出去,对玉儿的名声也依旧不好。越是世家大族,越是在意这些。”林如海一副愁苦的样子,让贾琮束手无策。

他本来是做好事,现在看来,他好像还把黛玉给害了。

“那依姑父的意思,如何?”

林如海道,“琮儿如今在守孝,原本我不该谈这事。但,实话给你说,姑父这身差事,今日脱下的鞋,不知道明日能不能穿上。我只有玉儿一个女儿,她是我今生唯一的牵挂。她虽年幼,与你两小无猜,却也是朝夕相处,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将她的终生托付给你了!”

贾琮惊得几乎跳起来了,不敢置信地道,“姑父,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知你想的是什么意思?”林如海可不敢拿自己女儿的终生大事猜谜语。

“姑父是想将林妹妹许给我做媳妇?”贾琮问道。

林如海点点头,“不错,你当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我相信,圣上不会看错!”

贾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如海的愚忠,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仅凭皇帝的信任,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好的,还把唯一的女儿一生的幸福都搁在他的身上,这份勇气真是令人钦佩。

贾琮自是不会拒绝,他若是说一个“不”字,便是要将黛玉往死里逼了。

才被外祖撵出门,三个月都不被亲父接回去,父亲一来就把她往外聘,贾琮若是拒绝,她便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贾琮心中对林如海没有任何好感了,也不想再管他盐课的事了,点头道,“姑父本也是琮的长辈,琮的亲事,姑父也可以做些主。况,我与林妹妹兄妹情深,若姑父顾及不得她,琮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只不过,有了夫妻之义后,他照顾起来,要名正言顺些。

“既是如此,我也放心了。”林如海道,“你如今还在守孝,这件事,我们双方达成意向便可,三书六礼之事,等你孝期满了,我再与你师父相议。”

熊弼臣将于下半年从京城返回,在此之前,贾琮跟着大师兄熊廷言读书,熊廷言每旬都会专程过来,在这边住上两三年天时间,为贾琮答疑解惑。

他每日的骑射,是奎叔指点,也是进展神速。

贾琮自是没有意见。

晚膳后,林如海又与黛玉细谈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黛玉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眼圈儿都是红的,看到贾琮,神色有些复杂,又似有些哀婉,令贾琮想起了《红楼梦》中那一首《葬花吟》,心中对这小姑娘难免生起怜惜。

他们之间,就这样有了牵绊。

此时,却是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房中,黛玉歪在床头落泪,紫鹃端来了热水,绞了帕子给黛玉净面,“姑娘怎地又落泪了?就算明日跟着老爷家去,又不是没有再来的时候。再说了,等二爷孝期满了,必定要去林家看姑娘呢,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黛玉任由紫鹃用热帕子敷面,她闷闷地道,“你知道什么,我是因为这个吗?”

她心中的苦,怕是只有跟三哥哥才能说了。

“父亲并没有要把我接回去的意思,他一直都忙,便是家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不成我要每日里跟着姨娘们?”她叹了口气,“不回去便不回去吧!”

紫鹃心中自然是高兴,在这乡野中,没什么不好的,“就不知道二爷怎么个想法?”

黛玉的脸蛋儿红了,方才父亲已经告诉她,父亲与三哥哥已经商议过了,待孝期满了,便将她和三哥哥的婚事定下来,问了她的意见。

这于黛玉来说,是从未想过的事,乍然听闻,她有些懵,心跳也极快,久已平息的喘意,又上来了,她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父亲也并没有要听她意见的意思,她索性就出来了。

荣国府中,老太太将棺材本拿了出来,约有一二十万两银子,便一病不起了。

一旦老太太驾鹤西去,二房身上没有爵位,根本没有资格住在荣禧堂里,贾赦也必然不会允许二房鸠占鹊巢,况国公府还有今日的体面,赖仗老太太诸多。

是以,王夫人不敢怠慢,日日与熙凤在荣庆堂里侍疾。

“老太太还是想开些,钱财去了还能再回来,身体若是垮了,可如何是好?再说了,好歹也保住祖宗传下来的爵位。”王夫人劝道。

老太太靠在大靠枕上,将一碗药喝了一半,便推开了,“这药太苦了,我也觉着好些了,宝玉呢,我的宝玉可好了?”

自从黛玉走了之后,宝玉很是疯魔了些时日,荣国府里到处寻医问药,以为宝玉要不成了,来了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

那和尚要了宝玉的玉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八载矣!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

一阵疯话说过之后,这和尚又将那玉摩弄一回,递给了贾政,:“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上槛,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阴人冲犯。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

这是去岁冬的事,展眼,如今已经到了四月了,宝玉早已经不再疯魔了,只与从前,却是少了许多言语。

“宝玉与姊妹们顽在一处,今日一早多吃了一碗梗米粥,说是要与他三妹妹组个诗社,闹腾着呢。”熙凤道。

“那就好,那就好,让他姊妹顽儿在一处,跟他老子说,不许叫他去读书,不许拘着他。”老太太多说了几句话后,就没了精神又困下了。

宝玉与迎春探春姐妹俩坐在一处,已经好半日没有说话了,探春急得要死,“二哥哥有什么事?来了也不说话,要顽什么,我们陪你顽就是了。”

迎春向来木讷少话,此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安慰宝玉,道,“你不是说,我们一起作诗的吗?”

宝玉摇摇头,“没意思!从前还有林妹妹和惜春妹妹在,如今她们也都弃我而去了。我原想着,姊妹们大了,迟早有离我去的一日,谁知,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早!”

他说着,就将头埋在了双臂间,狠命地哭了起来,吓得迎春二姐妹慌乱无措。

探春好歹有主见些,推着宝玉的肩膀道,“二哥哥,林姐姐本不是咱们家的人,原先来的时候,也只说在咱们家里暂住的。如今家里遭了这么大的事,林姐姐自己也不好在咱们家常住,这才回去了的。”

“惜春妹妹呢?她难道也不能在咱们家里住吗?咱们家怎么了?不就是要多出些银子,难不成还会少了咱们的吃住?”

“二哥哥这话可就不对了,哪里只是少了些银钱的事?二哥哥不看老太太,太太老爷都急成什么样儿了?”

宝玉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我去找老太太,我要让老太太把林妹妹和惜春妹妹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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