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身上虽只领三品职位,但爵位超品,不论走到哪里,自然是与当地的最高长官对话,是以,贾琮一开口便是提到了本地的节度使。
“是!本地节度使乃是云光,小的这就去通报。”狗蛋翻身上马而去。
贾琮却是口中咀嚼着“云光”其人,原著中,秦可卿死了,王熙凤送葬的时候夜里宿在馒头庵中,馒头庵的姑子净虚就找熙凤说了一桩事,长安县内一大户张财主家里有个女儿小名金哥,在善才庵里进香的时候,被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上了,这金哥已受了原任守备家公子的聘定,张家欲退亲,守备不依。
净虚托到了熙凤跟前来,说了一句“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最契”,而熙凤正是得了三千两银子,以贾琏的名义,修书一份给了云光,托云光拆散张金哥与守备儿子的亲事,云光久受贾府之情,这点事对他自然不在话下。
贾琮倒也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小儿女的婚事上,他考虑的是云光其人,贾府如今又有什么情是他云光可以受的?
贾府一门两国公,百年来,在军中撒下的香火情想必不少,这一张人情网,便是最大的资源。
昔日,他根本没有资格触碰这份资源,如今他身上爵位更显,权势更重,将来自然以军中为重,是时候考虑这方面的事了。
到底,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虽说如今大顺军中,想必已经将一个末世王朝军武该得的病都得了,可任何时候,总有卧虎藏龙之辈,且先有伯乐方有千里马,不同的人在不同人的手底下,起的作用,俨然不同。
贾琮这边思量着,另一边,宝钗已是从诡异的气氛中感觉到了不对,只是,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了刀枪相撞的声音,她心头一惊,顿感毛骨悚然,手捏着帕子,捂在胸口上,一张芙蓉般的脸上已是花容失色。
“就在这里吧!”
只听到一个奇怪的口音在说话。
另一道声音道,“大王,是一个不留还是只留女眷?”
“年轻的留了,年纪大了留着干啥?你们要是不讲究,我也不反对!”
“大王,这里头还有个千金大小姐呢,生得……啧啧啧,一掐水儿直冒呢!”
“听说那老寡妇也还年轻,大王,让那母女两个一起伺候大王,那味儿……”
莺儿与宝钗同坐一辆马车,此时,纵然不敢撩开车帘子看,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她鹅蛋脸儿上也是血色褪尽,咬着唇瓣,紧紧抓住了宝钗的手,“姑娘,怎么办?”
宝钗听了这话,已是羞愤欲死。
她纵有咏絮才,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只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淌过一张欺霜赛雪的脸,轻声道,“莺儿,到了那会儿,我也唯有一死了!”
莺儿心说,到了那会儿,姑娘怕是想死也死不得了。
但她自是不能劝说姑娘,这会儿去死。
薛姨妈这边,此时已经醒过神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瘦得跟麻杆儿一样的男子一刀挑开了轿子的门,看到里头有个母的乐得不得了,上前就要动手。
薛姨妈一声尖叫。
宝钗听到后再也顾不得,推向车门就要出去,被莺儿一把拖住,“姑娘,姑娘,你不能下去啊!”
“莺儿,放开我,都这个时候了,左不过一条命罢了!”
这一刻,宝钗心里已是一阵绝望,想到他们被迫从金陵到京城,如今在路上遭受羞辱不说,怕是连命都要丢下,只感到阵阵无能为力,能把人逼疯。
就在这时,突然,周围又诡异地静了下来,只听见一道浩然正气的声音道,“侯爷有令,缴械不杀,还不束手就擒!”
宝钗听到“侯爷”二字,抬眼看去,只见他们再次被包围了,触目所及之处,一个个军士手里端着火铳,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劫持他们的贼寇。
这帮贼寇早就被贾琮的斥候盯上了,王朗也派了人一直跟着,得了贾琮的命令之后,直接将人围起来,胆敢反抗自然是格杀勿论。
三百多人中,有刚刚被胁迫加入的流民,也有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王二等人已经不知道被围剿过多少次了,对他们来说,对抗官兵也是经验丰富,喊道,“兄弟们,和他们拼了,这些人都是一群废物,杀啊!”
王二唰地一声抽出了藏在马车夹板中的长刀,朝飞熊卫的人杀了过去。
飞熊卫可不是王二等人以前遇到了那些废物点心,是在东南战场上厮杀历练,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淌出来的铁血战士。
“杀!”王朗眉头一皱,一声厉喝,四周响起了砰砰砰的火铳声,见那些举刀冲过去的人,便如栽葱一般往地上倒去。
其余人等均是惊得呆住了,这些人与他们之间交手的朝廷军,大不一样啊!
一轮火铳射击之后,王朗率先朝这些胆大妄为的匪寇杀了过去,几乎顷刻之间,凡是举刀相向的反贼全部被剿灭。
宝钗从马车帘子往外看到了这一面倒的战局,虽阵阵心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但飞熊卫的强势屠杀深深震撼着她的心,也令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位少年,这些人就是他手下带出来的悍兵勇将。
王朗留了一部分人下来打扫战场,又带了一部分人在投降的匪寇指引下朝其老巢杀了过去,剿匪务尽只是一回事,主要是这些匪寇手中应当是财货不少。
薛家这边财货是没有丢失,底下的人也都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从这偏僻的路上再转回官道上去,颇是费力。
那些车马行的人都是反贼,死的死,逃的逃,薛家这次上京带的人力有限,总共十多人,车轿就雇了一二十辆,还被悍匪杀死了几个。
眼看天色不早了,若是不能早早地上了官道,找个地方落脚,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头,夜里说不得就可以全部交代在这儿了。
张德辉只好去讨薛姨妈的主意,“太太,小的方才问过了,是贾侯爷的人救了咱们,总是要去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不如,小的去求一求,看能不能让贾侯爷发个善心,派几个人过来帮咱们把这些货物带到驿站去?”
薛姨妈这一次死里逃生,被吓得不轻,躺在车上已是起不来身了,她守寡这么多年,若真到了那一步也只有死的份了。
此时也顾不上之前与贾琮的那些宿怨了,薛姨妈只道,“你瞧着,看咱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让他务必帮咱们这一场,就说等回了京,我一定请他个东道,也让蟠儿好生向他赔礼。”
谁能想到呢,之前恨人家恨的咬牙切齿,这一次若不是人家,他们这一大家子落到了那些匪寇的手里,就是生不如死了。
因要等王朗,贾琮便命就地扎营,正好依山旁水,营地扎在高处,处易守难攻之势。
张德辉到了营地门口,就被拦下了。
“这位大爷,我们不是别人,与贾侯爷是亲戚呢,烦请禀告一声,就说金陵薛家求见。”张德辉拱手行礼,将一小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守门的小兵看了一眼,也并没有接,提着枪转身噔噔噔地朝中军营跑去。
帐篷里生了火盆,贾琮正与几个千户、姜襄等人说话,等着斥候将王朗那边的情况传过来。
他手下的四五千人马因要与京城这边的飞熊卫合编,还不清楚这边飞熊卫是什么情况,因此,指挥同知,副使等军职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营帐门口,听到大牛道,“侯爷,报!”
“进来说!”
大牛这才进来,将薛家人请见的事说了,贾琮道,“让他过来吧!”
他也不知道薛家这个时候要做甚,总不会是要感谢他吧,以薛姨妈的那性格,说不得,是假装这救命之恩不存在,早早地各行各路才是应该。
当然,贾琮也没指望薛家会记得这救命之恩,剿匪原本也是他职责范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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