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二年发生了许多事,回鹘暴毙,大唐收复陇右与河湟,吐蕃大败,赞普被刺,沙州归附,于阗复国,天山回鹘的复国大业被搅黄等等。
论勃珢困守凉州,收复河西只剩下时间和方式问题,烦了打算年后从沙州向东,解决凉州后回京一趟,待把事料理好,回来后一路向西,打回老家去。
自从西州回来,小玖一直在央求,他认定回鹘人犯下大错,应该受到惩罚。烦了不太放心他去西州,便让先去薄弱的伊州试试,人手便是从西州回来的六十二人。
“知道怎么做嘛?”。
“近唐人,杀回鹘!”。
烦了摇摇头道:“你做个安西军昭武校尉,左丘做个副尉,我再给你十张八品告身,到了伊州后,杀回鹘,拉拢其他部族”。
“明白!”,小玖点头,却又犹豫问道:“爷,若有回鹘人真心归降呢?”。
烦了道:“让他们改信佛教,举族迁来沙州,不老实的,不需留手”。
“明白!”。
小玖退去,阿依站到身侧低头不语,她不想看到族人被屠戮。
烦了故意岔开话题道:“文安呢?”。
“去了军中,说年前再去看看”。
文安嘴上说着为奴为婢,可出身皇家,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她自知感情比不过月儿和阿依,潇潇作为正室为郎君生育儿女更比不过,经过河湟之战她发现了自己的出路,军中,只要将士们认她这个大娘子,她就能占据一席之地。
见她神色黯然,烦了拉过她手握住,没话找话道:“这两天怎么没见四姑娘?”。
“在安夫人那里”。
看来马老四跟张老二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烦了点点头道:“此番了结我兄弟一桩身后事”。
阿依好奇问道:“杨大哥,你怎么对此事如此上心?”。
大唐虽对女子再嫁和贞节不看重,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马姑娘跟过勇子,烦了不但不阻拦她再嫁,反而在出力撮合,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唐代烈女节妇只有五十一人,两宋二百六十七人,明代暴增至三万六千多人,清代总数没查到,光一个休宁县就两千二百人,还有灵寿县志收录的,明代及以前共三十三人,清代到同治年间便有一百七十三人。另据史料记载,清代每年光报到礼部的就有数千人之多,总数估计会很夸张。)
烦了解释道:“是勇子对不住人家马姑娘,这是他留下的孽债,她能有个好归宿,便是他的功德,我岂能不上心?”。
阿依犹豫一下,终究没能忍住,低声道:“杨大哥向来仁厚,却为何要因为多斯逻迁怒所有回鹘人?”。
烦了沉默片刻,说道:“阿依,你杨大哥是凡人,不是圣人”。
“杨大哥……你以前说过,如果有的选,你连羊都不想杀,如今你就算杀再多的回鹘人,朱将军也活不过来了……”。
烦了打断她道,“我不会原谅回鹘人的,勇子就在天上看着”。
“杨大哥,我就是回鹘人……”。
“你是我婆娘!”。
看他脸色有些不好,阿依低声道:“杨大哥,难道我劝我的男人不要滥杀也错了吗?”。
“阿依,只要他们乖乖听话就不用死”。
“杨大哥……”。
“好了”,烦了将她拉到身前紧紧抱住,低声道:“阿依,就做我的傻丫头不好吗?”。
阿依搂着他的脖子,点点头道:“好,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她真的没再提过回鹘,每天开心的缠着自己男人,长庆三年不知不觉便来了,西州人过了一个忙乱且隆重的新年。
刚到初十,阿依觉的身体不适,经郎中诊断后确定是喜脉,这让文安脸上的羡慕都遮掩不住。
小家伙来的很及时,恰好赶走他娘心中的阴霾。阿依人逢喜事精神爽,哼一声道:“当初若不是某人矫情,孩儿都跑的飞快了”。
烦了忙点头认错,“怪我,让我闺女晚跑好几年……”。
阿依急了,“什么闺女?必是男儿!”。
“都一样嘛,闺女贴心”。
“不一样!先要男娃子”。
“行行行,先要男娃,你说了算”。
阿依满意的嗯一声,却又皱眉道:“杨大哥,我这……还能随你回京嘛?”。
烦了犹豫再三,终究不敢冒险,摇摇头道:“二月天还冷呢,这一路跋涉可不好,你就在这养着吧,我尽快赶回来”。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烦了计算一下,说道:“若是顺利,孩儿出生之前便能回来”。
阿依做个鬼脸,噘着嘴道:“还说再也不分开,这刚没多久便又要分离,你带我回来就为给你生娃的”。
烦了陪笑道:“总要回去一趟的,再回来就好了”。
文安道:“我留下陪着你”。
阿依好奇道:“不陪你郎君了?”。
文安撇嘴道:“你都不回去,我若独自回京,哪个都能吃了我,还不如在这里陪你”。
她算的清楚,阿依回去能抗住大半压力,她若自己回京,月儿潇潇再加个虎视眈眈的太后,小虾米实在是凶险。
烦了道:“也好,有文安陪你我也能放心”。
转眼过去十五,军中开始准备出征事宜,此次任务是要一路向东打穿瓜州,肃州和甘州,直抵凉州。陈光洽与婆子率步军留守,安西骑兵两千加沙州骑兵一千出征。
这一路有近两千里,靠从沙州运粮肯定供不起,只能用纯骑兵就地补给,好在河西走廊地形特殊,吐蕃兵马薄弱且士气低落,再加诸州皆有内应,此战难度不大。
二月初二,三千精骑出发,直奔瓜州。同日,灵州兵直取白亭海,会州兵渡河冲向白山戍,安西军主力突袭洪池岭。
大唐收复河西之战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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