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一个行业多年的老仵作,怎么会犯如此显而易见的低级错误?”高希厉声问道。
“大人大人小人实在是因为这两天身体不好,精力不济,所以才在检验时魂不守舍,出了大纰漏。”何希黄显然不肯说出实情。
“差役何在?”
“在。”两个随行的县衙差役应道。
“将这个有重大嫌疑的仵作给我暂且看起来,本官稍后再问他话。”高希不想现在就在何希黄身上浪费时间。
“贵盛,这里是案发现场之一,没有本官批准,任何人不得再进入此地。”
“是。”贵盛应道。
“去,在公厕外摆上案桌,本官这就现场审案。”
不一会儿,公厕前的案桌齐备。
在公厕门口升堂,高希这口味还真够“重”的!
“来人,叫稳婆去验看一下柳凤的下身。”一个差役领命而去。
“翠红,你刚才和本官说,昨晚戌初后没再见到柳凤,但二更鼓时却知道她在屋里。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这”翠红和先前一样,犹豫了。
“装什么装,说吧,你和那柳凤都是一路货,白天做工,晚上在家也‘做工’。”人群中一个粗鲁的汉子,色迷迷地说道。
翠红的头压得更低了。
啊呀,高希这才醒悟过来,为什么两次问到这个问题,翠红都犹豫着不肯说。
原来这二个女子,都是“兼职暗娼”。
高希一点也不歧视这两个女子,反而很同情她们。
除非被穷困潦倒逼得走投无路,哪一个良家女子肯去做“出卖皮肉色相”的营生呢?
而那个粗鲁的汉子,显然就是那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嫖客。花了一点点钱,睡了人家,自己卑微低贱,却还要公然嘲笑被她睡过的女子。
高希脸一板,抬手向那个粗鲁的汉子一指:“来人,将那个汉子拿下,杖责二十。”
“啊!”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吃了一惊,头一次听说审案时,要打吃瓜群众的。
“大人,大人,为何要打小人?”
“为何要打你?老爷我看你长得太丑,这二十大板叫‘还你漂亮棍’,你先受着吧!”
“啊,大人,大人”这货急得乱叫。
差役才不管他,拉到一边就是“噼里啪啦”一顿好打,听得人心惊肉跳。
高希站了起来,对着在场的群众语重心长地说道。
“诸位乡亲听好了。本官审案,是要给受害者以公平,昭雪冤情。”
“在本官这里,你是地主老财也好,是贩夫走卒也好,只要你有冤情,本官便为你做主。”
“一个人是不是受害或有冤情,这和受害人本身的高低贵贱没有关系。”mgonЪoΓg
“如果你们认为某人的名声不好,便可以肆意嘲讽,认为他们没资格提告,那么你们看到了,那个莽汉便是榜样。”
不少刚才听了莽汉的话,跟着起哄的吃瓜群众,此刻都收起了轻浮之态,不再敢言语。
“本官再问你们,如果你在家乡能够丰衣足食,你们会背井离乡,来到小官镇谋生吗?”
没有人吭气。
“和你们一样,有些人日子过得更难,是被逼上了绝路。为了活下去,只能做一些你认为下作的事。但谁不会碰到难处呢?将心比心,做人要心善!”
此时,围观的人群沉默下来。
这些人中,大多数是都是外来到此打工的人,都是大明社会的最底层,高希的话触动了他们。
可是,最为感动的还是翠红。
她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人,不仅没有看不起她和柳凤,还为她们说话,很是感动,此刻已然是泪水涟涟。
她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再一想到要为好姐妹柳凤找出案犯,她决定豁出去了。
“大人,民女说”
“翠红,本官可以不再公开审理,以保全你和柳凤的名节。”
“大人,民女和死去的柳凤能遇到老爷这样的大好人、好官,是民女的福气。民女与柳凤的那些腌臜事,这里早就有不少人知道,名不名节的,早就不重要了。大人,只要能抓到真凶,我知道的事,我啥都可以,请大人问就是了。”
“柳凤有你这样的好姐妹,也是她的福气。”高希叹道。
“我与柳凤来到丁家村,总算都找到了活干。我俩没有什么本事,做不了织工,打杂的月钱不多,日子过得艰难。又想着早日赚足了钱,好回老家和父母团聚,便与村里的男人有了风月之事。”
“昨天白天,我们做工很累。晚上戌初,我就与她们母子俩一起吃完了夜饭,然后各自回屋早早地睡了。”
“二更时的更鼓将我惊醒,我便起夜,正好听到对面柳凤的屋里有男人的声音。”
“他俩可曾有说话?”高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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