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副将把东西拿给他说:“这是王记文宝斋特有的墨,如果遇到衣食上的困难,在大宁国的任何一家‘王记文宝斋’,只要你出示这个东西,你都能得到钱物上的资助。”
“劝你不要逃是我的建议,也是王羲之将军的建议,至于是继续当奴还是干什么,你自己的道你自己走,这也是将军的意思。”
“王将军如此关注我?”古壶有些诧异。
田副将笑了:“你在兰亭里,与将军同时写出那篇序,你说将军能不关注你吗?”
“以将军的名望和能力,将军能不能帮我去除奴籍?”古壶心中陡然升起希望之光。
田副将摇头道:“刚才我已经说的,将军的意思是你自己的道你自己走,你是景王爷的奴,将军能插手吗?”
“明白了,谢谢将军厚意!”古壶收下这墨,告辞出店来,大个紧紧跟在他身后。
依刚才田副将所讲,将军其实是想帮他的,不然之前就不会让田副将送他那些东西,这次又送他这块能管吃管喝的墨。
可是,如果王羲之还认为我是个人才,为什么当初不出价把我们一家人买下来呢?
古壶想不明白,他也不想再去想这问题,关键是眼下怎么办?他犹豫不决,是继续逃还是主动回去呢?
要想让主人主动去除奴籍,谈何容易,现在的直接主人卢庄主,他自己都还是景王爷的奴呢,真正的主人是景王爷。
除非景王爷放弃我的奴籍,可我第一天就对他说了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换来了一个揭不掉的“奴”字,还能指望他吗?
是老老实实当一辈子被人使役的奴?还是当一个在逃的提心吊胆的逃亡奴?
还是奋起反抗,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别人手里?
他当然愿意选择第三条路,可目前,自己有这个实力吗?武功再高,能与整个官府对抗吗?奴的制度是千百年来统治阶级早就编织好的一张大网,任何奴都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从这张网中逃出去。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拿不定就暂时不拿,既来之则安之,再混几天再说。
带着大个四处逛,逛饿的吃,吃饱了睡。如此玩了几天,也没人来抓他这逃亡的奴,他的心里放松了下来,心下一放松,赌瘾又发了,心里痒得不行,手上也痒得不行。
他准备再赌几场挣够大半个的盘缠,就换个地方再另做打算,好马不吃回头草,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宁愿隐姓埋名自由自在过一生,也不能主动回到那笼中去受一辈子奴役。
上午,逛遍了多家博戏坊的他又轮回到了第一次来的“猜来财博戏坊”。
坊主认出了他,非常高兴,热情地招呼他:“这位小哥红运当头,你来了我这里的生意都要好不少,来来来。”坊主热情地把他拉到赌桌前。
故技重演,他早已熟能生巧,两个多时辰后,他估计怀里的钱又多出了一堆,于是决定离开。
还没走两步,坊主过来热情地说:“小哥面带英气,似有天助,请这边喝杯清茶,聊聊天,让我也沾沾光如何?”坊主指指屋子一角的一桌两椅,桌上两杯茶正冒着热气。
古壶看看天色,时辰还早,坊主盛情难却,他便微微一笑,跟着坊主过去坐下。
他早就有些口渴了,端起茶碗刚要喝,又突然缓缓地放下了。
暗自思忖,行走江湖,小心为妙!这坊主看上去慈眉善目,可人心隔肚皮,面善心不善者大有人在,谁知道他肚里心肠如何?
“哈哈哈——”坊主看着古壶,大笑。
“有何可笑?”古壶警惕地看着坊主问。
坊主:“笑你人虽然年少,却心机老成,这不是讥笑,是赞许之笑。看得出你是外地人,出门在外,处处小心理所当然,不过,你看我是下毒害人之徒吗?”
坊主让一旁的丫环重新拿来两茶碗,亲自拿起茶壶倒了两碗茶,自己先喝一半碗,指着另一碗对古壶说:“这下放心了吧。”
古壶尴尬地笑笑,端起这碗茶,一饮而尽,笑笑说:“见笑了。”
“不知小哥从哪里来?赌技不错,一定经常玩吧。”坊主放下茶碗,看着古壶,微笑着问。
“这——”古壶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了想说:“从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来。”
坊主笑了,一脸不服说:“老夫从十三岁跟从家父四处经商,不但走遍了我大宁国的所有府县,邻近的天长国、安元国、正洋国三国的府县也到过不少。你说的是何处?什么府县名?说来我长长见识。”
“深圳市,你去过吗?”古壶盯着坊主,又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的这三个字。
坊主仔细看了这三个字,搔了半天头,最后瞪着他说:“惭愧,真没去过,听都没听说过这地方,不过——”
坊主看了看门外:“不过可能有人知道,来呀!”坊主大吼了一声。
坊主话音刚落,从门外冲进来几个腰挎佩刀的官差,一进来就抽出刀围住古壶。
古壶大惊:“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官差头说:“不干什么,例行公事,你不是本县人吧,离乡百里,必须随身携带着路引,请你出示你的路引。”
“路——路引?”果然如母亲所说,田副将也没说错,这就是查通行证查户口啊。
他再一看坊主,哪里还有人影,真是人心隔肚皮,这坊主是个笑面虎,一定是他早看出了我是逃亡者,为了赏金,到官府告了密。
他假装在身上四处摸了摸,吃惊地说:“嘿,昨日都还在身上,怎么就不见了?一定是不小心弄丢了,或被窃贼所窃,你们这什么鬼地方,治安也太差了。”
“别装了!”官差冷笑一声,手中的刀一晃说:“老实点,跟我们去趟县衙,有理去跟老爷讲。”
古壶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事到如今,只有硬逃,他指了指为首的这名官差,对大个说声:“上!”
大个也不叫,猛蹿过去,直接在这官差腿肚子上就狠狠一口,然后掉头就跑。
趁这官差痛叫之时,古壶也一下冲出门去。
可冲出门去他才发现,已经无路可逃,小巷子的两头分别站着几名握刀的官差,屋里的几位也冲了出来,他被堵在了巷子里。
此时要逃,只有两条路,要么打退官差,夺路而逃,要么飞檐走壁,从房屋上逃走。
可是飞檐走壁的轻功他从没练过,这是他最大的弱项,听说练这功太难太苦了,自己又不当武林大侠或盟主,练这功干啥,他以后也不打算练。
可眼下怎么办?他看看大个,这家伙也斗志昂扬地看着他,好像在说:“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本汪汪大侠就把这些官差撕成碎片。”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突然冲向刚才被狗咬过的官差,打算夺下他手中的刀,一路冲杀出去,凭自己从罗三棒那里学来的东西和那快反能力,从这六七名官差手中逃脱应该不是问题。
“且慢!看看这是什么?”就在古壶刚问到这名官差面前时,这名官差突然向后退了两步,突然展开一张纸亮在他面前。
他一愣,一看,上面一半画着自己的脸,另一半是母亲古王氏和古能、古莉的脸。
古壶大惊,出到一半的拳手又缩了回来,仿佛亲人们就在身边看着他。
这官差痛得歪着嘴说:“我们知道,你是从卢家庄逃跑出来的奴,名叫古壶。还知道你有几下子,你一个逃奴,竟敢让狗咬我,我要把人和那狗一起烹了。”
“你要是抗拒官府再逃跑,你的母亲和兄妹就没命了,卢家庄不缺奴且有的是钱,杀了他们,再花点钱买几个就是,你可得想好了。”
古壶瞬间犹豫了,真要硬逃,这十多个官差根本难不住他,甚至以后也抓不到她。
可是要是用三个亲人的性命来换取那份自由,他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这些狗官,掐住了他的软肋。
之前千思万虑,怎么就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致命的一招呢?
他所有防范的大堤,在这一瞬间轰然垮塌,才燃起的自由生活的希望之光,也在这一瞬间熄灭,他举起双手说:“好吧,我投降,你们赢了。”
这官差一挥手,几人扑上去,一条粗麻绳直接套上脖子,瞬间他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汪汪汪。”躲在不远处的大个看见他主动受捆绑,恨铁不成钢地叫了几声,扑过来。
两位官差持刀围上去,骂道:“你这贱狗,敢咬官差,看我不烹了你下酒。”大个狂叫着与官差周旋,狗咬不住人,人也抓不到狗。
古壶大声对官差说:“他是我兄弟,你们最好善待他,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你兄弟?哈哈哈——你爹娘也是狗吧?真是狗娘养的。”官差们大笑。
几个官差再次挥刀围上去,要当场砍了大个,大个敏捷地躲开了围捕,可又犹豫地看着古壶。
古壶高声喊:“大个,别管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快跑!”
大个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掉头,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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