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壶缓缓地挨个从士绅们面前走过,走到乌老爷面前时,鼻子告诉了他答案。
古壶微笑着双手一拱,说:“乌老爷,是不是你刚才动了那个红球?”
“这——这——是我,是我。”乌老爷惊得话都说不顺了,从脚心里窜起一股凉气,沿双腿而上,穿过后脊梁,直达后脑勺,最后让他浑身一颤:难道真是遇到了一个能通天之人?
如此又重来了几次,每一次,古壶都准确地找出了对木球“动过念头”的人。
台上台下所有人再次震惊了,都在议论,这真是一个神奇诡异的县令。
古壶大声说:“大家都看见了,这再次验证了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们啊!不管是谁,都听好了,记好了!”
“如果你要做坏事,做之前先想想这两句话,一句是‘人在做,天在看。’另一句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下面,正式开始审判飞贼飘叶一党。”
审判并不复杂,人证物证皆有,人犯供认不讳,没多长时间便走完了所有程序,飘叶被古壶被判秋后问斩,其余五人被判相应刑罚,百姓全场鼓掌叫好。
最后,古壶让飘叶作最后的陈情。
“唉——”飘叶一声仰天长叹,然后拖着沉重的镣铐,朝古壶方向走了几步,深深地鞠了一躬,高声说:“我飘叶罪恶滔天,死有余辜,栽在你古大人手里,我服了!死而无憾。”说罢,他转身对着台下百姓,又深深鞠了一躬。
“公审大会完毕,散会——”丁主簿大声宣告。
台上台下的人们一时有些懵,有人大声问:“散会是何意?”
“就是没事了,大家可以走了。”丁主簿大声说。
台下的人这才“嗡”一下各自散开离去。
丁主簿看着古壶无奈地摇摇头,古壶笑说:“习惯了就好。”,“开会”、“大会”、“散会”这些词,是古壶要求丁主簿这么用的。
台上的名望乡绅起身,一起向古壶拱手齐声道:“县令大人,告辞。”
古壶还礼,目光扫视一周,最后落到乌老爷脸上,问道:“今日之公审,诸位可还满意?”
“大人神断,满意满意!”众乡绅纷纷拱手点头。
“哈哈哈——满意就好,诸位走好!”古壶大笑。
一班游徼押解着人儿走前面,古壶和挑着担子的侯戈及一帮书吏走后面。
他们几乎是被左右和后面一直跟着议论的百姓前呼后拥地送回县衙的,几个差役要赶开跟随的百姓,古壶制止了。
一路上,有大胆的人问:“古大人,你是神仙吗?”
古壶亲切地笑答:“我不是神仙,神仙在天上看着呢。”
“古大人,你会把所有坏人都抓起来吗?”
“坏人是抓不完的,但我会见一个抓一个。如果大家都当好人了,坏人不就没有了吗?”
“古大人……”
古壶一路不厌其烦地“答记者问”,直到他进了县衙大门,百姓才散去。
回到后堂进入书房,古壶一口气喝完一大杯铃儿早已备好的凉茶。
侯戈也喝了一大杯,无不惊奇地说:“古哥,你今天不光把台上台下的人都震住了,连我也震住了,你真有法术?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我?”
古壶拍拍侯戈的肩,微笑着摇摇头说:“兄弟,法术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是最难以说清的事,你还是把你的武艺精益求精吧,那才是最实在的。”
“我听古哥的!”侯戈搔着头憨厚地笑了。
正在这时,铃儿来了,“古大夫,外面有位乌老爷求见,在二堂客厅等着。”
古壶轻轻一笑:“这么快就有反应了?有动静了?”
古壶来到二堂客厅,只见乌天云正在那儿喝着茶等着自己。
“哟——乌老爷——哟——啧啧啧——哟哟哟!”古壶惊奇地尖声叫着,嘴里不停一咂咂着。
像在戏台上表演似的,左手食指朝前指着乌老爷,右胳膊夸张地大幅度摆着,以快速扭转的蛇形步伐,大惊小怪地朝乌老爷走去,不是走去,而是蹦过去,跳过去,晃过去。
古壶的第一声“哟——”刚出声,已经把正埋头喝茶的乌老爷吓了一跳,手上的茶盏一晃差点失手落下。
接下来古壶的一系列惊叫和夸张滑稽的动作更是把乌老爷惊得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盯着古壶,一脸错愕。
古壶快步到乌老爷面前三四步远时,突然站住,又“啧啧啧……”地咂着嘴围着乌老爷连转了三周,这才停在乌老爷面前直直地盯着他。
乌老爷目瞪口呆一脸懵懂地看着古壶,又摸摸自己的头我脸,理理华贵的衣服,检查自己的鞋子裤子。
之后惊愕地看着古壶结结巴巴地问:“古——古大人,我——我这身上哪里有不妥之处吗,惹得你如此惊讶。”
乌老爷被古壶这一连串的,如同癫疯之人的怪异举止搞得心神错乱,之前想好的见面寒暄之辞全跑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在那审判台上,古壶的一系列出人意料的言行,已经让乌老爷莫名其妙又惶恐不安,此时,此人令人匪夷所思的举止再一次让他不知所措,一个县令如此怪异,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着乌老爷被搞得了愣了愣的样子。古壶强忍住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他像见了怪物似的一脸惊讶地问:“哟——乌老爷,你——你怎么自己亲自喝茶呀?这太出乎本县的想象,这太让我惊讶了,你是不是撒尿拉屎也亲自撒亲自拉?”
“这——这——?!”乌天云半天才回过神来,沉下脸来,生气地把茶盏往一桌上一放,“吃喝拉撒这些事,谁不是亲自做?你这说的什么话,古大人是在戏弄老夫么?”
“非也,非也。”古壶立即换上一副谦卑的笑脸,点头哈腰。
“古某人小小县令,哪里敢戏弄乌老爷?我听说乌老爷府上财货堆成山,仆婢簇成云,什么事都有人替你做,我以为茶也有人替你喝,故看到你亲自喝茶,颇为惊讶,难以自持,故有失态之处,请乌老爷海涵,海涵。”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你——”乌老爷指着古壶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会儿正话,一会儿反话,才打一巴掌又说好话,刚喂了蜂蜜又喂胆汁,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乌老爷被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所措。
最后,乌老爷错愕的脸上总算挤出一丝笑意来,“你古大人真会说笑。”
“哈哈哈——”古壶大笑,“笑一笑,十年少,乌老爷请坐,快快请坐。”古壶说着,亲自用袖子把乌老爷刚才坐的椅子扫了扫,双手虚扶,恭敬地说。
乌老爷愣怔地坐了下来,双手一拱说:“古大人,乌某来是——”
“是请我赴宴的,是不是?”古壶打断乌老爷的话,满脸笑容地指着他问。
“这——”乌老爷再次惊愣了,这人真能通神,真有法术?
“是是是,古大人这头脑转得像陀螺,弄得老夫有点——有点晕,古某确实是来请古大人的。”
“三日后,在寒舍略备薄宴,恭请古大人光临,不知古大人肯赏光否?”乌老爷一脸期待地看着古壶。
“赏赏赏,这个光一定要赏光。”古壶一下跳了起来,像捡了个宝贝似的,兴奋地前后左右着手,就像马上就想吃到美食似的伸着舌头舔舔嘴唇。
“一言为定,三日后,我到贵府吃饭,太好了,这简直太好了。有没有冰糖炖牛蹄?有没有扒整猪头?有没有烤乳猪?有没有斩肉丸?有没有过油肉?有没有枣子烧鸡肉?有没有……”
古壶一口气说出几十样菜名?有些是他吃过的记得的,有些是他没吃过听说过的,更有些纯粹是子虚乌有,是他临时胡谄瞎编的,他也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这道菜。
不歇气一一口气说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菜名,最后虽然没有说得口吐白沫,却也说得唾沫横飞,嘴角真流出一些口水。
他舌头一伸,嘴角的口水舔进去,又舔着舌头咂着嘴说:“有没有?这些菜乌老爷有没有?我太想吃了,你一定有,你那么胡钱的,做这些菜一定不在话下,是吗?”
古壶的模样哪像一个县令,而是像一个三年没吃过饱饭,十年没吃过肉的饿馋鬼。
“是——是是。”乌老爷再一次被说得晕头转向,愣愣地看着古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请!”
乌老爷正在想该说什么时,古壶突然爆竹似地爆出一个字,刚才说菜名时的馋相瞬间收起,一脸严肃得像在堂上审案。
“请乌老爷请先回去准备盛宴,本县还有公务在身,就不留乌老爷了,有话我们在宴会上慢慢说,请乌老爷务必重视这顿饭。”
古壶说着伸手向门外做个请的动作。
“好——好好,老夫在家里恭候古大人。”乌老爷起身拱手告辞,走出门坎时,又回头一脸疑或地看了古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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