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虚情假意的应付之后,甄平终于在会议桌前坐定。
“唉,还是姜兄弟消遥自在的好,在这洞中一坐,坐看山景,怡然自得,游哉!乐哉!不比在下就一副劳碌命啊。”甄平收目四处乱瞄豆豆眼,再一次说了一句废话。
姜丑坐在主位上,抢着双臂,看着这个豆豆眼,老小子,还不说事情?那就继续,反正今日不是老子去找你,你想耗?那便陪你耗!
“啊,在下倒是想忙碌,可是别人不允许啊,甄东主,要不咱们换换,甄氏来这山寨,在下去中山忙碌几日?”
姜丑瞅着这个豆豆眼,直接怼了一句。
“啊,这,这……姜兄弟玩笑了,这龙兴之地,甄氏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姜丑的乱拳,让这位自认为见过世面的甄氏族人有些应接不暇,同时也颇为疑惑,说好的扬手不打笑脸人,这怎么在这货面前不好使?
甄平的豆豆眯的更细,脸上的笑容更甚,看着满脸戏谑的姜丑,谈话内容终于有些转变,“姜兄弟,上次交易所差货物,在下又从中山筹措了一部分过来。”只是,话说到这里,豆豆眼中似闪过一丝歉意,话风一转,“姜兄弟,你也清楚,这井陉,毕竟是朝廷的管辖之地,这县尉被杀,郡国也不能坐视不管,所以,现在这个地方,有许多双眼晴盯着,这,这……”豆豆眼这了两句,停住了话头,这字之后是什么意思,却没有说出。
赖账?还是条件加码货物变少?
姜丑听得一头雾水,既然货物已经准备好,再走一遍游戏流程即可,以前赵贼盯的不比郡国紧?你们也敢瞎玩,现在,怎么又拿这个有名无实的狗屁郡国说事?
事关自身,姜丑严肃起来,放下抱着的双臂,坐正身体,双眼微眯,锁死了甄平,缓缓说道:“甄东主,你知道,我们就是一伙贼匪,一生所求,无非就是一日两食,混沌度日。这贼匪,别的没有,只剩一条贱命,赵甲贼子就是想扎住我们脖子,让我们少吃两顿饭食,老子饿得慌,没办法,只能让他少吃两顿饭食。现在,听你这个意思,难道是你们甄氏觉得给不给我那两口菽麦也无所谓?”
“没,没没没。”
甄平的豆豆眼立刻睁圆,他可忘不了,那天清晨近两百颗人头滚落地面之事,也忘不了井陉城现在残垣断壁的赵府以及门前那个红冰艳艳的小广场,急忙摆手否定了这个想法。
只是,否定归否定,但是他的心里是真苦,因为这个否定,只代表了他的意思,却不代表甄氏的意思。
确切的说,甄氏主家已经不是耍赖,而是轻视和要挟,并且把一个大难题推给了他这个井陉主事之人。
话,该怎么说?好难!
甄平努力的让睁圆的豆豆眼变成一条缝,嘴角重新上翘,这才说道:“姜兄弟,你是明白人,应该听说过,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的道理。现今,这井陉一无县令二无县丞三无县尉四无县吏……”
“停停停,这和我们的买卖有什么关系?甄东主,难道说我们的买卖是需要这些人批准后才能继续进行?而或是少了这些人,我们的买卖便不作数?你啰啰嗦嗦说这么多,难不成是想让我去做这个县令?县尉?县丞?还是县吏?”姜丑实在是让甄平绕口令般的说词弄得火起,直接打断了他的胡诌八扯。
“这,这,姜兄弟,听在下说完,说完,可成?”甄平眼见姜丑脸色不善,连忙陪着小心,争得一丝话语权。
“姜兄弟,这井陉总得有人来主事不是?况且,对姜兄弟来说,这主事之人,生人总不如熟人好,你说是不是?”甄平又把话说到半拉停住了口。
生人?熟人?难道是这甄氏看上了井陉县令?
就自己所知,汉朝官制,县级以上干部,自县尉到县令表面上是朝廷说了算,实际上掌控在当地士豪大族手中。只是,你们看上了这个位置,干我何事?为什么要停了我的买卖?
姜丑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只是沉着脸,看着甄平,话总得说完吧?
没人接话茬,甄平只得讪讪一笑,继续说道:“姜兄弟,你也知道,家主母是出自张氏,她想为娘家尽点力,这常山张氏也算是郡中大户,而且还有清河本家支持,如今,这张氏前路已经铺的差不多了,只是,只是那赵氏咽不下一口气,所以,家主母让在下来和姜兄弟商量一下,可否,可否随便放出点人手来意思一下?”甄平的话说到这里,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因为他看见姜丑的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水来,眼见着,面前之人已经到了狂怒的边缘,甄平又连忙大声说道:“三成,姜兄弟,只要你点头,甄氏外加三成,以后全都如此。”
明白了,姜丑全明白了!
拿剩下的货物要挟自己,来让自己放出些兄弟,去顶缸平息那阉货的怒火,张氏凭此换取一个县尉县丞或县令之位,在他们的眼中,自己这伙贼匪贱命如草,面对几百万钱的货物,哪里会有不允之理?
今日放出些兄弟,明日又找个理由让你还放出些兄弟,其后呢?结果让姜丑不敢想象。
这是利诱加离间再加钝刀子割肉再外加温水煮青蛙,自己一个不察,被财货蒙蔽了双眼,总有一天,自己的人头就会被人献到那个阉货面前。
老阉货,用一个轻飘飘的县尉县丞县令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难怪这郡国兵不来攻打自己,原来,人家在这里等着呢。
合二为一,丢出一块肉骨头,让这些当地的士豪大户去争抢,既得了利益,又报仇雪恨。
其计,何其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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