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璆望着阵前被射死射伤的志愿者心中颇为痛惜,暗道自己就不应该听南志友的建议,引诱敌军步卒冲上阵前,这等下枪炮齐发,还能剩多少俘虏?
这猴子都打死了,谁来挑这些粮食,抓到的大象也无人驾驭,这搬运物资可就麻烦了。
可事已至此也无回转余地了,江璆望着乱七八糟奔跑而来的猴子和那身后正在追赶的战象,不由地为他们叹息了一句:“唉,这群蛮夷送死还跑得如此之快。”
话音未落,军中鼓声大作,阵前瞬间枪炮齐鸣。白烟升腾,整个宋军车阵被烟雾笼罩,站在后面观战的江璆已经看不清战场的情况了。
猴子们才搬开离车阵二十丈外的鹿角,还没跑上几步就遭遇了宋军密集的火力攻击。
光是那虎蹲炮和子母炮的声响便已把猴子的魂魄惊飞,长枪兵手中的手榴弹抛出炸裂,子母炮的榴弹冲进人群中爆炸。
整个冲锋而来的猴子大军被打得稀烂。
烂了,都烂了。
吃了火枪铁子还不够,还要被虎蹲炮迎面撒上一把铁子,完了还要被手榴弹炸飞手脚。
前军漫天飞溅的血液和身体组织,让身后的猴子们如遭雷击,许多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步卒身后的三百余头战象,被这密集的巨响惊到,又开始四散奔逃。象奴们也不再喝止,有些生怕大象跑得不够快,便又给了几棍子。
陈国峻的战马可能听力不太好,出奇地冷静并未受惊。陈国峻心中气得半死,眼前这等情况你这死马还在这等甚?
陈国峻用枪柄对着座骑两条后腿之间一捅,战马吃痛嘶鸣,往前就跑。陈国峻心中越发着急,你这傻马不认得路径,回去便将你宰了!
“我的马受惊啦!”陈国峻一边操控着缰绳调转马头,一边用力踹着马腹。战马在泥地里一路向后飞驰而去。
身边的护卫这时才回过神来,惊叫着追赶而去。陈国峻骑的乃是一匹良驹速度极快,可速度太快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前方正有一头受惊的战象正在原地转着圈地奔跑,上面的象奴根本无力操控,眼看陈国峻便要撞了上去。
可到底陈国峻座骑终究是匹神骏,在危急关头战马一个侧身穿插,堪堪从象头前掠过。战象惊上加惊,前足离地腾空站起,口中发出巨大的嘶鸣。
可就算是神骏良驹也不能预判泥水中的状况,战马一脚踏空在田间的沟渠中,人仰马翻,陈国峻空中转体三百六栽倒在泥水之中。
战象双足落地向前急速奔跑,泥水夹杂着血水四溅,内脏从口腔贲门中飞射而出,大元帅陈国峻筋骨寸断,成了一道交趾美食:安南肉饼。
枪炮之声还在不断响起,大批的猴子开始向后狂奔。身为左右江安抚使兼广南西路第三军军统制暂代第一旅统制的江璆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胡宇一马当先便领着两营的长枪兵向前冲击。
“跪降不杀!”
“跪降不杀!”
纳降之声再一次铺天盖地响起,可终究是来的匆忙,没有和猴子商量好纳降的话语。
双方语言不通,冲杀而来的宋军气势汹汹,除了已经瘫倒在地丢了魂魄的,其余的猴子哪里管你在叫什么,只当是来取自家性命的,便跑得更快了。
过云龙胡宇虽是游历过交趾,可除了一句duma之外,便也不会第二句此处语言。眼见自己这里大声纳降这群猴子还不识好歹,这火爆的脾气便忍不住了。
宋军以逸待劳体力充沛,猴子们经过四里地的两次冲锋早已疲惫,前番冲锋还能凭股血勇,可逃跑之时哪里还来的力气。
“不缴械跪降的都杀了!”胡宇在阵中只开了三枪便嫌装填麻烦,只提着长枪追击着敌人。他紧赶几步抬枪扎死一个奔跑中的猴子,把长枪往地上一插,摘下雕弓搭箭便射。
这胡宇说是人形连弩也不为过,得了周同一脉真传的连珠箭法比那火枪要快得多,五十步内箭无虚发。
猴子又无甚甲胄,单靠一张兽皮几片竹甲如何能挡,瞬息之间射倒一片。胡宇箭袋只余三两只箭矢便也不再弯弓,把雕弓背上,提着长枪往前杀去。
身后的长枪兵有十几个是跟随胡宇一起来投奔王师的,眼见胡宇再展神威纷纷连声喝好,举起长枪也向前冲杀。
自己的营指挥使如此勇猛一马当先,这年代几乎是看不见的。胡宇的这份血勇鼓动了长枪营的士卒们,瞬间人人如龙,个个好汉,跟着胡宇身后嘶吼着向前杀去。
领军的过云龙胡宇原本就是江湖豪侠出身,讲究的便是个快意恩仇。他才不管那么许多,既然爷爷叫你们跪降不听,那便是自寻死路。
于是胡宇只顾自个儿杀痛快了便是了,还谈什么抓不抓俘虏的。
这帮子长枪营跑得太快了,以胡宇为战锋组成了个锋矢阵,追着逃窜的猴子就是捅。杀着杀着就红了眼,已经都把纳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身后的火枪营和盾刀手中规中矩,还在喊着毫无意义的口号。
猴子也不是傻到极致,眼看这宋军的意思便是再跑便要被那铁管妖器所杀,于是渐渐地体力不支的猴子纷纷弃械跪倒,毕竟投降是每个士卒的必修科目。
火枪手和盾刀手们,这里正绑着俘虏好不高兴,左一个右一个,哪怕是猴子也是军功。战场上乱哄哄的,没有人留意已经跑远的第一旅长枪营。
长枪营正撵着一群由骑兵和象兵步卒组成的混合队伍,对方人数近两三千,远超胡宇这两营九百的长枪兵。
可终究是溃军已经没了士气军心,走得慢的变都被胡宇所部几枪扎死。第一旅的两个长枪营都由胡宇统辖,另一营只有个副指挥使。
胡宇虽非军旅出身,可训练士卒却是另辟蹊径,手下的士卒都学了一套面对步卒的合击之法。
宋军现在既然以三人为基本战斗小队,那长枪兵小队每人便各自只学一招,一个单练扎脚踝,一个便是专扎咯吱窝,另一个则是天天苦练扎咽喉。
军汉再不济,终日只练一招,便也能熟能生巧。虽不如胡宇那般出神入化,可也是配合巧妙。
一个冲上去对着对方面门虚晃一招便直扎脚踝,有时候扎不准,扎到脚面小腿也是一样。
敌人吃痛,不是栽倒就是慌乱之间抬脚,低头查看伤口。这时候另一人从左侧直击对手右咯吱窝,废除对手反击能力。最后一枪刺中咽喉便也就料理了。
每个三人小队配合越来越默契,毫无感情的流水线操作,十几秒便能结果一个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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