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的赵昰听得兑钱所外排起了长龙,面上那是喜笑颜开。
一旁的谢枋得却是面色不渝,“官家这所谓的手段未免太上不了台面。”
“哎,有效果便是了。”赵昰毫不在意,“那甚的报国榜与我无关,并非我的手段。我只不过推广一下金融票据,有价证券罢了。”
“官家说的金融和证券是甚的意思?”谢枋得听得有些懵。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以后你总会知道的。等明日大军已经北伐的消息一传开,这些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一旁的陆秀夫点了点头,“希望那些蒙鞑,能把地都给种上,不然荒废了春耕也太过可惜。”
江钲在一旁颇有得色,“左相放心,前方混入大都的踏白已经传回了消息。忽必烈严令各部落必须抢种春麦,待得我军打上燕云十六州,这忽必烈种的小麦便都是为我们种的了。”
“官家这办的小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却是立了奇功。”王应麟在一旁心情愉悦,“我这有生之年当能看到北定中原之日。”
赵昰连忙摆手,“这内部参考与我无关,如何变成了我办的?右相莫要听信街言巷语。”
“是是是,官家说的是。臣老迈,有时有些糊涂。请官家恕罪。”王应麟满面微笑。
“无罪无罪,这何梦龙的小报的确是办得不错,哈哈哈……”赵昰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片莞尔,人人都知道这《内部参考》没有赵昰的意思,那何梦龙如何敢如此张狂,想写什么写什么。只是现在赵昰不肯承认自然也没有办法。
《内部参考》上所谓的夏收之后出兵,又说粮草无以为继改秋收之后北伐,都是赵昰放出的烟雾弹。
临安城中有蒙鞑奸细是避免不了的,水师虽然封锁了大江,可总不能不允许民人入江。
船夫疍户总不能不给他们饭吃,长江以北到淮河以南已经都被光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总也是有人愿意做蒙鞑的走狗。
四九年不还有加入某军的么,汉奸走狗总是有各种的理由,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朝廷下诏令蒙骗蒙鞑显然是不能如此作为的,可小报这个东西用作战略忽悠那是极好的。
如果三月中旬就出兵北上,那忽必烈是肯定不会让各部族派奴隶去耕种的,大片的耕地将被荒废,未来可能的收成便荡然无存。
三月九日也就是国债购买登记造册的最后一日,排队购买报国券的各家仆从乃至好不容易凑上钱的寒门士子把整条御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参与编写报国榜的士子已经,把周边商铺的门板全都拆借了过来。报国榜已经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人名,而是改成了如同科举皇榜一般的名次排序。
今天的排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先占据第一买了五千份的南家,已经被挤出了前三。
榜首乃是销声匿迹数十年的故循王张俊的后裔张家,所购报国券五万份。而作为榜眼的湖州最大的生丝商李家,不过只买了一万五千份。而探花,也不过一万份而已。
张家几十年来非常低调,几乎从不出现在世人眼前,可毕竟张俊虽是和岳飞、韩世忠齐名的中兴四将,却是出了名的会做买卖。
南宋军队热衷于回易赚钱就是在张俊这里达到高峰,因为深明宋高宗和秦桧的企图,张俊第一个交出了兵权,然后建造起了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当时南宋一年粮税五百万石左右,而张俊仅仅在两浙的杭州、湖州、常州等地的田庄一年租子便高达一百万石。
张俊因为多次向宋高宗捐献米粮钱财,深得宋高宗喜爱,最后得了个配享太庙的待遇。就是把张俊的牌位放在宋高宗的旁边,一起供奉在太庙之中。
虽然张俊得到了身为臣子的终极待遇,可后来因为牵扯到风波亭的事情,岳飞一被平反,这张家的名声便臭了。从此之后张家便过得小心翼翼,只做田家翁不再谋求仕途了。
蒙鞑来时,张家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无人在意的张家不知道分散躲藏去了何处,虽是大部分死于战祸之中,可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不少。
若不是这次赵昰出卖报国券,无人还会想起这曾经富可敌国的张家。
张家此次肯定是想要借着机会重新站上这新朝的舞台,进入临安之时的阵仗不可不谓庞大。一百多个族人,抬着高宗赐予的匾额,赶着四百多辆牛马大车从于潜附近的天目山中走了出来。
张家用于购买报国券的钱币,既不是铜钱也不说金银币,而是张家独有的‘没奈何’。
没奈何这个典故也是出自张俊之手,张俊除了在国内做买卖,还派出船队下南洋做生意。这赚来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又怕有人来偷,便把银子全部融化铸成大球。
每个银球重一千两,也就是三十七点五公斤一个。银球浑圆且沉重异常,加之又无个把手,贼人就算偷了去,双手捧着也走不出院墙。
故此名曰‘没奈何’。
当一个个‘没奈何’被从车上的木箱中取出,喧闹的御街顿时鸦雀无声。
此时的南宋已经有了西瓜,可这西瓜般大的银瓜却是谁都没见过,张家携巨款到来之事,顿时惊动了整个临安城。
刚准备让人去城中张贴北伐诏令的赵昰望着前来禀报的内侍目瞪口呆,陆秀夫、王应麟等一干重臣纷纷呆立当场。
“快去传令,禁止张家购买报国券。”谢枋得第一个跳出来对着内侍叫道。
“回谢尚书,那些个‘没奈何’已经收入了户部的库房,张家此刻可能已经出城了。”
“啊!为何不早报!”
“这可如何是好?”陆秀夫也着急了,“这张家我还以为早就泯灭了,恁地还会有如此许多钱财。”
“是啊,五百万两啊!那就是搬来了五千个‘没奈何’。”
赵昰还没有缓过神来,他连‘没奈何’都未曾听说过,此刻目光有些呆滞的他望着谢枋得问道:“这张家为何如此有钱?这蒙鞑来了怎地未曾搜刮了去?”
“回官家。这循王张俊乃是当时天下第一首富,那大食人蒲寿庚和他比起来怕是溪水比之江河。要知道张俊两个儿子,只要朝廷有些事由便都捐款十万贯起,财帛米粮更是无算。当年高宗去他家吃饭,便是随从护卫都分发了两万贯。天下之富无出其右!”
“啊?随从护卫都给了两万贯?”张俊的富有赵昰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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