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袄军和女真的血仇由来已久，说的简单些就是你抢我土地，毁我家园，你不让我活，我就肯定要弄死你。书中就不做过多介绍了。

这两伙人打起来是很正常的，本身就是世仇又加上这次步骑对冲死伤了那么多人，没人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他们这一打可把秦克明、庞哓白等人给弄傻了。

这混乱之中冲撞起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互相厮杀不可？

中军的秦克明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正防备想象当中从南面杀来的真金，和从西面后续而来的忽必烈那几十万大军。

可左前军的庞哓白并不知道秦克明心中有那么多戏码，他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这种密集的固定目标若是不做攻击，岂不是错失良机。

于是庞哓白命令自己部下的加农炮再次调头，对准了前方乱作一团的蒙鞑。

嘭嘭嘭，炮声骤起。

榴弹准确无误地在已经打出了真火的蒙鞑士卒头上爆炸，强烈的气浪推开密集的人群，莲子般大的铁丸和不规则的拨片向四周激射。

刚才还在混战厮杀的两伙人瞬间停手，各自四散逃窜去了。

遍寻不到主帅的步卒将领急得满头大汗，开始指挥着手下向来路狂奔，意图寻找到贺胜的所在。

可很快有个伤兵满身血污地从后方奔来，“贺胜，贺大人他死啦！”

“啊？你再说一遍。”

“贺胜被宋人的鬼箭烧死了！”

“你确定？”

“我亲眼所见。”

庞哓白部的第二轮火炮已经发射，武卫军步卒将领望着四处燃烧的火焰和遍地的尸体，以及远处跑得漫山遍野的骑兵，心知大势已去。

“撤，退回历城再做计较。”

跑了十多里连宋军长什么模样还未看清的武卫军，平白死伤了六成，搀扶起伤势不严重的袍泽，开始向着历城急奔。

步卒这一撤退，剩下的那么多骑兵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遍寻不到贺胜的帅旗，除了一开始的计划，如今再也无人指挥。

没有接到命令，没有鸣金而退兵那是要掉脑袋的，可就这样硬冲，也根本破不开宋军的车阵，，退和战两条出路似乎都被堵死。

正在各部纠结之时，黄进领着四十条小战船进入了战场边的北清河中。

才胡乱奔逃的右翼骑兵，大部分正努力控制着马匹在河岸边整队，黄进的小战船顺着东南风、踩着桨，说是快舟如箭那也毫不为过。

成串的战船从后方急速驶来，惊慌的蒙鞑放眼望去，当头一艘战船的船艏有一红面巨汉手持一根大铁柱，身后一面素色战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战旗之上写有恶鬼二字。

黄进的临战作风自然不用赘述，手扶子母炮舵杆的他因为距离的关系，被第一次看见此物的蒙鞑骑兵误以为是把这火炮端在了手中。

作为主力的五卫民族混杂，其中汉人占了大多数，终究有识字的认出了那旗帜上的字来。

“那是恶鬼！”

“夜叉王的船队来啦！”

“完了，被捉住了尸骨无存，跑！”

黄进此刻也无所谓瞄准不瞄准，只是把炮口对着岸上便点燃了引线。嘭地一声，拳头大的开花弹从炮口飞出，直冲蒙鞑骑兵而去。

子母炮隔着那么远想要一炮击中那是几乎不可能的，这玩意气密性极差，阵前毙敌完全就是看脸。

黄进这一炮因为距离太远，所以角度很高，开花弹飞出还未落地便在空中爆炸。明明是和陆军战车中一样的火器，可对于未曾见过战车中火炮的蒙鞑来说，那性质就大不一样。

这是从夜叉王手中射出的妖物，那是必定有妖术加持，总共也就三个人被爆炸的破片击中，才一死两伤的战果，却直接击溃了蒙鞑骑兵的神经。

因为倒霉的那个死状颇为不雅，整个下巴都被打没了，破碎的弹片割破了咽喉，汩汩的血液从半张嘴里冒出，可人还坐在马上没有坠落，这模样让周遭的骑兵看得心惊。

一发开花弹再次在空中爆炸，对于宋军水师那些传说的恐惧，促使这些攻击宋军右翼的骑兵拼命地抽打战马，向远处疾驰而去。

宋军的枪炮之声逐渐稀疏，前来攻击的蒙鞑已经开始退却，没有主将哦指挥这仗肯定是打不下去了。

然而中军的秦克明此刻依然在疑神疑鬼。从旗帜和甲胄上来看，从历城而来的这支蒙鞑不是地方的杂牌军，一定是那大名鼎鼎的怯薛军。

秦克明不是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可蒙鞑的怯薛军那的确都是强兵。这样的强兵如何跑来围着转几圈，然后一次冲锋就全军败退了？

特别是刚才那些枪盾步卒明显训练有素，在遭受了火箭的远程攻击之下都未曾溃退，还组成阵势向宋军冲锋。这样的强兵为何只是和骑兵发生了一次冲撞，都跑到那么近了却是撤退了？

这会不会是什么诡计？秦克明暗自思量，暂时还拿不定主意。

“报，庞统领前来询问可否出兵追击？”

“报，高统领打旗号请求追击。”

哎呀，烦死了！马上追击还是再等等，这是个送命题啊！

立刻追击杀敌捕俘万一忽必烈那几十万怯薛军在历城附近布下了口袋，骑兵和步卒一旦陷入怕是凶多吉少。还有那个至今行踪不定的真金万一就在南面等待时机，这火枪手骑兵什么的冲杀出去了，这真金率部杀来，可如何抵挡。

可是万一没有埋伏，自己不追击溃散的蒙鞑，让他们逃回了历城，这贻误战机的罪责不就落到了自己头上？钱俊的官阶虽然比自己大，可人家早就撇清了关系，只分功劳，不受罪责。

各旅都在打信号等待回复，秦克明被架在了火上。脑补的毫无证据的猜测肯定是不能作为依据，可也不得不防。

“传令赵、秦、高、庞四旅本部骑兵步卒向前追击蒙鞑。”秦克明望向传令兵，“让孙进率部向南疾驰二十里，查探是否有蒙鞑踪迹。”

“给钱都督发信号，让他率部向前与我部汇拢，其余四旅战车辎重缩短间隔距离。”

秦克明纵马向前，“我部向前充做前军，全军随我之后缓步向前。”

四旅的士卒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庞哓白甚至连秦克明的长辈都问候了一遍。接到追击命令的宋军拉开鹿角拔出拒马刺，哇呀呀地向前冲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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