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城是一座军城,城高三丈,用青石筑成,北面临山,南面临水,完全是为了战争而建,城内没有普通百姓。
原本城中只有一千人驻守,但自开春后,吐谷浑便不断袭扰大唐边境,鄯城的正式驻军这才增加到三千人,还有一千辅兵。
最高长官鄯州府折冲都尉段彰今年刚刚二十五岁,从小习武,勇力过人。
这一天,已经睡下的段彰在被传令兵叫醒后,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甲,提着横刀到了鄯城西边的城墙上。
“都尉,有斥候来报,番人从峪谷方向来了!暂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负责今晚值守的左果毅都尉粱东沉声说道。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段彰沉声说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在鄯城中响起,很快,一千全副武装的精锐府兵就出现在城墙上,原本值守的辅兵则被换了下去,开始从库房里往城墙上搬箭矢,硬木、滚石等守城物资。
“值守峪谷的两队人呢?”待城防就绪,段彰松了口气,沉声问道。
“……”
“哑巴了?”
“一个都没回来,斥候禀报,他们只在鄯城以西二十里的地方听到喊声,就赶回来禀报,但到现在也没见到禀报的人到来……”
段彰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沉声说道:
“他们应该是凶多吉少了,番人此番来袭人数定然不会少,准备迎敌吧!”
话音未落,远方就传来隐隐约约如战鼓一般的声音,段彰面色一紧,双眼死死的盯着远方。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夜幕中也慢慢显现出了番人的身影,从鄯城的城墙上看过去,只觉一眼看不到边际。
直到这些番人在鄯城西边五百步左右,段彰这才看清了番人的人数。
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段彰沉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马上去鄯州向郭将军禀报,就说番人至少三万骑兵临鄯城,告诉郭将军,某和兄弟们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会守住鄯城!”
等传令兵走后,副将梁东才轻声问道:
“都尉,吐谷浑这是疯了不成?”
“疯没疯某不知道,不过这三万人不会只是来看看鄯城的,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注意南边,别被番人钻了空子!”段彰沉声说道。
“末将亲自去看看!”梁东说道。
见突袭不成,吐谷浑的人也没有急着进攻,就在鄯城以西一里地左右扎营。
段彰在城墙上站了一整晚,寅时左右,段彰便让人去通知火头军,马上准备饭食,吐谷浑来势汹汹,等天亮肯定是一番苦战。
果然,刚过卯时,天才微微亮,远方的吐谷浑营地就传出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吐谷浑近五千骑兵转为步兵,举着盾牌、云梯等攻城器械缓缓朝着鄯城靠近,正在吃饭的大唐士卒纷纷放下手中的馒头,开始准备作战。
鄯城一开始就是作为军城而建,一切建造都是为了战争,一个个孔洞被打开,床弩的弦在“吱吱吱”声中被拉到最大,一根根巨大的被放进箭槽。
包括王宁都不知道李世民一年来究竟建了多少冶铁工坊,但大唐的各州府,特别是边境的州府武器装备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补充,其中弩箭这样的消耗品更是大量增加。
自从吐谷浑开始袭扰大唐边境后,鄯城不止增加了守军,粮食、武器也大量增加,弩箭、火油更是堆满了几個仓库。
战场上没有什么先礼后兵,在吐谷浑的军队的进入床弩的射程后,随着段彰一声令下,一根根手臂粗细的弩箭带着尖啸声扎入了吐谷浑的大军中。
一轮床弩齐射过后,至少有上百命吐谷浑士卒被巨大的弩箭连人带马射成了巨大的碎块。
但对于吐谷浑五千人的进攻部队来说,一百多人的伤亡只是溅起了一点点火花而已,大军仍然快速的朝着鄯城接近。
两轮床弩齐射过后,吐谷浑大军就已经进入了弓弩的射程。
而大唐军士也暴露在对方的弓箭射程内,只不过相对于吐谷浑将士手中简陋的木盾来说,鄯城青史筑成的城墙防御力更好,而且大唐军士居高临下,肯定是占便宜的。
吐谷浑的部队中不断有人倒下,五千人这一路至少损失了几百人,终于在损失了近千人后,剩下的四千余人终于靠近了城墙,一架架简陋的云梯也搭上了城墙。
“火油准备!”
随着一声声大喊,辅兵们纷纷抬着装满火油的坛子跑上城墙,虽然将士们还是习惯叫火油,但这火油早就从桐油换成了汽油,里面还加了一些特殊材料。
吐谷浑的士兵悍不畏死、嘴里叼着长刀,双手抓着云梯快速的往上攀爬,随后便感觉到难闻的火油兜头浇下。
当头的吐谷浑士兵被淋了满身,眼看着马上就要摸到城头,又看到一个火把朝着自己砸来,身子一晃让过火把,还没来得及庆幸,就感觉到身下一片火热。
低头一看,就看到身下的云梯已经燃起了大火,仅仅是犹豫了一下,身上的汽油就被火焰点燃,这名吐谷浑士兵忍不住发出一声,直挺挺的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鄯城守军的目的不是士兵,而是云梯。
眼看着一架架云梯变成了火炬,吐谷浑后方传来一声声锣声,吐谷浑士兵纷纷如潮水般退去,又被守城的将士留下上百具尸体。
“都尉,这番人也不过如此!”从南面城墙回到西城墙的梁东笑着对段彰说道。
“这只是试探而已,还没动真格的呢,马上把受伤的兄弟抬下去!”段彰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说道。
不用段彰吩咐,早有辅兵跑上城墙把一个个受伤的士卒抬下去,受伤的士卒全是是被箭矢所伤,几个胳膊上绑着白布的医护兵正娴熟的从受伤的士卒身上取下箭头,然后清洗,消毒,伤口严重的缝合,不算严重的包扎一番就完事。
还有十多个倒霉蛋不是被射中脖颈就是被箭矢伤了脏腑,抬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只受过急救训练的医护兵也没办法,一番试探下来,鄯城守军伤亡五十。
段彰却高兴不起来,他在鄯州两年,深知吐谷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历来喜欢欺压羌族等小部族,自大唐灭了东突厥后,吐谷浑就对大唐毕恭毕敬,平时虽然也有小股部队袭扰大唐边境,但如此大的阵势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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