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舟,本王只能倚仗你了。”
披着金甲的常四郎,骑马奔到面前,看着领军的黄之舟,认真地吐出一句。
黄之舟受宠若惊,急忙在马上拱手,“主公放心,某定不负主公所托。”
“主公大恩……黄之舟愿以死为报。”
“甚好,之舟小心。”
只等两万余的北路军离去,常四郎才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黄之舟的身影,一时陷入沉思。
不多久,他才回了头。
“常霄,崖关如何?”
“已有探子来报,蜀将晏雍,带着一支人马出了城关。”
“几多人?”
“雪雾浓厚,一时未能探清。”
常四郎抬头,看着漫天的雪絮,“天时不利,又并非只是我北渝的天时不利。”
“主公,小军师留下的两千木鸢……这事儿能成吗?”
“两千木鸢么。”常四郎摇头,“常胜留给我的,又何止两千木鸢。而且常霄,本王可以告诉你,皇门关攻不下。”
常霄怔了怔,“这是为何?不是有了木鸢奇袭?”
“或许你不信,此时在皇门关的城中,早已经列好了床弩和神射手。只等木鸢靠近,便会立即射杀。蜀人有了防范,没法子的。”
“那主公先前……”
“我原先,便不打算用木鸢。你或许已经猜出来了,我北渝军中,已经有了叛将。”
常霄咬牙切齿,“那是何人,不若让我取了他的狗头。”
相比起常霄的愤怒,常四郎反而冷静许多。
“这叛将,已经帮西蜀立了太多的功。使世家军全军覆没,又使长阳落入蜀人之手。我这次若是不慎,只怕也要吃一场大败,然后整个北渝烟消云散。”
“黄之舟。”常霄瞪圆了眼睛,却在一会,又满脸不解。
“那主公为何,还要让他做北路军的大帅。”
“试过了,北路军以黄之舟唯命是从。他在壶州那二三年,有常胜的信任,已经将北路军彻底训服。从这方面讲,他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常四郎叹了口气,“这一次,便做个了断吧。”
……
“前进,前进!”
风雪中,两万余的北路军,按着北渝王的布置,正在往皇门关逼近。
越近城关,领军的黄之舟,便越是心事重重。他不时抬起头,似要穿过风雪,看清皇门关右侧位置的山峰。
北渝王说过,在那里,将会有二千的木鸢营,伺机攻入城关。当然,关于这道情报,他也暗传给了鲁雄。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股子的不安。行动得太快,且四周围的雪雾风寒,更添了几分古怪。
“黄义,还有多远。”
“主子,已经快到了。”
黄之舟转过头,看向后边的北路军兄弟。久在壶州,他费尽了一切法子,才将这支人马,艰难收入麾下。譬如说黄义这些大将,大多人的家眷,都已经偷偷送入成都。
“主子,若到了皇门关……是否攻城?”
“佯攻。”黄之舟沉声道,“斥候可回了?”
“未回。主子是怎么了?”
“我等之后,我担心还会有其他的北渝军。”
“主子的意思……”
“北渝王常小棠,或已经怀疑我了。按道理来讲,我虽是北路军的统帅,但在这支人马里,并不属于他的嫡系。这般重要的军令,不该是我来承接,反而应该是常霄。”
黄义大惊,也一下子明白了处境。
“我现在抓摸不透,北渝王若是真生了疑,到底是要做什么。他当真放心让我来攻城?如今雪雾浓厚,亦无法看清木鸢军的动向,只知等候军令。”
“主子,不若回军!”
黄之舟沉着脸色,考虑着裨将的话,回军厮杀,自然不枉一场英雄。但他更该考虑的,是西蜀的整个大局。
“黄将军,主公有令,木鸢营已经待命。主公请黄将军速速行军,准备行攻关之举!”正当黄之舟沉思时,在后头有一北渝军参,急急勒马而来。
黄之舟迅速恢复冷静,拱起双手。
“请李军参替我回话主公,某黄之舟与蜀人势不两立,定要为北渝攻下皇门关!”
李姓军参大笑点头,骑马扬长而去。
风雪中,黄之舟复而抬起了脸庞,迎着割脸的霜寒,眼睛越发的深邃。
……
“开弓窗!”
“列好床弩,神射营也请埋伏在楼塔上。”
在皇门关里,鲁雄按着长刀,不断来回奔走,声声下令。直至又巡视了一遍,他才稍稍放心,重新上了城墙。
在城头上,一个穿着士卒厚袍的少年,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望向城关外的一双眼睛,却是带着忧心忡忡。
“狗福……小韩将军,都准备好了。”鲁雄走近开口。
听闻此言,小狗福并没有太多的喜色。从暗子传来情报,到现在并没有隔多久,北渝人便准备开始了攻城。
还有木鸢营的事情,着实有些让人惊骇。那位常胜,当真是妖智无双,短时间内便仿造出来。
“韩将军,北渝人离着城关,已经不到二十里路!”
一个斥候上城,将前线的情报又传回来。
“可是北渝王的大军?”
“并不是,是北渝北路军的‘黄’字旗。”
小狗福沉沉垂头。
……
“北路军离着城关,还有多远?”骑在马上,常四郎淡淡开口。
“已经不足二十里。”
“蜀人的探哨呢?”
“敌军太近,笼城时当会退回本城。”
“还不妥。”常四郎摇头,“常霄,你命心腹带上三千骑,立即去截断城外信道。不过在此之前,去传令给黄之舟,便说皇门关右侧出现蜀人袭击,让他先带着二万余的北路军,立即绕过去。”
“常霄,待北路军绕走——”常四郎声音渐冷,“你便带着这二万人,直奔皇门关!”
“二万人?”
常霄转头,目光逐渐透过雪雾,便发现在身后位置,一支披着北路军袍甲的人马,正仰头挺胸,也朝他看过来。
“我那小族弟,不仅在司州留了粮草辎重,木鸢重甲,甚至,北渝各个镇边大军的人马,亦多备了营旗,虎符,以及各六千副的袍甲。”
“这是为何?”
“一是后备辎重,二是担心内城老世家,会拉拢大将造反。营旗在,虎符在,袍甲在,我这个北渝王只需一份昭文,一个傀儡,便能重新收拢人心,化险为夷。”
“我的常子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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