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凝寒见太子李炳被顺利地带离了议事厅,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定,当即全力施展武功,于关键时刻出手拖住发疯的血魔,救了沈烈一命。
血魔在被夏侯凝寒的白绫扯落到地面之后,立刻翻身重新站起,挥掌逼退了沈烈攻来的长刀,正要作势反扑,忽觉脚底下一紧,紧接着再次被白绫拽倒。
连番中招,顿时令血魔恼羞成怒。
这一回,他不再急着起身,而是顺手抄住脚踝处的白绫,猛力往自己的怀中拉扯。
夏侯凝寒早猜到这怪物有何打算,趁他使力之时,突然改后拉为前送,顺着白绫将一股强劲的内劲向前发出。
血魔本来就因为发狂发怒,用足了十成功力,想着把夏侯凝寒扯到自己怀里,一举击杀。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刚猛的劲气完全没有遇到对方丝毫抵抗。刹那间,一种使错了力道的难受感觉,登时搅得他有些气血翻腾。而更令血魔感到意外的是,不仅自己那十成功力等于完全用到自己身上,夏侯凝寒还同时附赠了一道先天罡气,顺着白绫传导过来,震得他浑身苦楚不堪。
对于血魔来说,这完全是一种罕见的状况。
因为长时间炼制剧毒躯壳的缘故,血魔的体内蕴含着大量毒素,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血肉。
尽管这种炼毒法,可以大幅提升武功内力,并且还能利用毒血杀人,但是那些毒素淤积的痛苦,对血魔而言同样也是炼狱般的噩梦,每天都在折磨着他。
因此,用来压制毒素的解药,就成了哥舒玄控制血魔的重要筹码。
通过解药的效力,血魔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把毒素的根源牢牢锁定在几处穴位之中,不用再体会那种蚀魂销骨的可怕味道。
除非药效因为期限的缘故自然消失,否则绝不会无端出现毒性反噬的状况。
然而就在刚才,夏侯凝寒的内力经由白绫撞入自己体内的一瞬间,血魔清楚的察觉到,原本封闭在穴位中的毒素,突然爆发了。
虽然那种所谓的爆发只是在短短刹那间,转眼功夫便又消失不见,但是极端痛苦的感觉,却足以令他当场崩溃。
血魔心胆俱寒,不敢再用力扯动白绫,当然也不敢再让白绫缠住自己任何部位。他先是朝沈烈喷出一大口黑血,阻住对方上前攻击,然后撮掌成刀,狠狠斩在白绫上,将其一举切断。
夏侯凝寒武功高强、蕙质兰心。心如细发的她同样察觉,刚才自己的内力沿白绫冲入血魔体内时,对方几处要穴出现诡异的震动,同时给血魔造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打击。
虽然她此时还不知道其中原委,但是克敌制胜的希望终究是出现了。
她抖手收回白绫,对站在不远处的沈烈说道:“沈大人,我好像已经摸到这家伙的命门。请你帮我压阵,在外围不断袭扰他,我来试一试新的办法,看看能否奏效。”
沈烈素来清楚夏侯凝寒手段高明,同时也确实非常忌惮血魔的毒招,遂点头道:“好,夏侯姑娘,你千万要小心。”
夏侯凝寒轻轻答应一声,然后全力施展父亲夏侯梅专门为她独创的“惊鸿身法”,围着血魔绕起圈子来。
这套惊鸿身法,本属于移形换位那一类的轻功,结合精纯的先天罡气,顿时令夏侯凝寒的身形变得飘忽不定,迅若鬼魅一般。
血魔虽然靠着毒性催发,内力强大,但是他的武功底子毕竟与飞仙宗主还是差出了一大截,再加上其心智被哥舒玄毒物摧残,受到严重损伤,因此当面对夏侯梅亲研的上乘轻功“惊鸿身法”,立时就难以辨清夏侯凝寒的虚实方位。
血魔只感觉满眼到处都是白色长裙来回闪动的残影,根本无法判断夏侯凝寒究竟身在何处。他喘着粗气站起身来,像狗熊抓蜜蜂一般,漫无目的胡乱扑杀,却始终徒劳无功。
忽然间,血魔一个愣怔,脖颈被不知从哪里窜出的白绫缠了个结结实实。
他顿时惊惧的闷哼一声,正打算故伎重演,用手刀将白绫斩断。可是没料到,这次夏侯凝寒并没有再给他机会。一股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罡气,自白绫涌动而来,直冲血魔全身数处要穴。
轰的一下,血魔感觉自己全身如遭雷击,转眼浑身无力、颓然倾倒,卧在地上蜷缩不起。
他体内被解药压制的毒素,此刻终于全面失守,就好像有千万条虫子在拼命的往骨头缝里钻一样,疼得他止不住剧烈颤抖。
沈烈眼看机会难得,毫不犹豫的纵身上前,将全部内力灌注长刀,手起刀落。只听嚓的一声,血魔当场身首异处,大蓬污血自腔子里喷射而出,腥臭难当。
幸好沈烈早有准备,及时后撤跃开,没被毒血沾染。
夏侯凝寒也抖手甩脱已经被弄得污秽不堪的白绫,转头对沈烈道:“沈大人,刚才这怪物倒地挣扎的时候,口中喃喃呻吟,说的是什么,你听清楚了吗?”
沈烈微微一愣:“他说什么了吗?夏侯姑娘,万分抱歉,沈某刚才一心杀死这个妖物,并未留意到他有何言语。”
夏侯凝寒秀眉轻蹙:“声音很微弱,但我依稀听到几个字,好像是‘救我’。”
她转头看了看正在不远处和慧颠厮杀的噬魂,接着道:“我刚才用内力探查过这个家伙的气脉,发现他曾被极厉害的药物控制心神。所以,我猜他们并非天生鬼怪,而是被人动过了手脚,才会变成如今这副可怕的模样。不论如何,我们必须生擒剩下的那个家伙,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何生擒?”沈烈感觉有些为难:“夏侯姑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沈某自当全力配合!”
夏侯凝寒点了点头:“太子已经安然离开,其他军兵也都退到了安全地带。你、我,加上慧颠大师,咱们三个人相互配合,应该有很大把握将他活着制服。”
沈烈干脆的答应一声:“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说罢,他丢掉沾满了毒血的环首刀,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杆尚算干净的刺枪:“怎么行动,请姑娘吩咐。”
夏侯凝寒扯下书案旁边的一道幔帐,用力撕开一条布带,虽然比不得白绫轻巧坚韧,但是作为兵器也已足够。
她和沈烈联袂来到门口附近,看老和尚慧颠正在这里与噬魂激战不休。此时,早已经有武僧给慧颠取来了他心爱的月牙方便铲,神兵在手,局面立时大为改观。
皮糙肉厚的噬魂不再像之前那样刀枪不入,所向披靡。与之相反,眼下他浑身到处都是被月牙铲划出的伤痕。
若不是因为有凶猛毒素的催发,令噬魂完全不须顾及疼痛和生死,这会儿他恐怕已被慧颠给放倒了无数次。
夏侯凝寒瞅准机会,抬手抖出布带。柔软的布带转眼变得如同坚硬木棍,忽的一下,正中噬魂的面门。噬魂吃不消对方强大内力,不由自主的向左踉跄了几步,沈烈见状顺势挥枪横扫,精准的撩在了他的脚踝处。
逆鳞长史的力道也丝毫不弱,只听轰隆一声,噬魂单脚离地,应声跌倒。
这个家伙反应也算敏捷,甫一摔倒,他就地咕噜噜的滚了一圈,紧接着不顾一切的扑向了慧颠大师,妄图伸手抓住老和尚的双腿。
慧颠心道你这妖孽来得正好,同时暗捏不动根本咒,高举月牙大铲,准备自上而下,直接卡断噬魂的脖子。
夏侯凝寒吃了一惊,急忙喊道:“大师,暂留他一命!”
闻听此言,慧颠没有丝毫迟疑,将方便铲改个方向,往地上一杵,然后借着反震之力腾空而起,堪堪避过噬魂的那对巨手,一个后空翻,跃往远处。
噬魂扑空之后,没有再去追击慧颠,而是转身朝夏侯凝寒扑去,眼里尽是恶毒神色。
夏侯凝寒哪会将他放在眼里,不慌不忙的移形换位,接连三次轻巧躲开噬魂的扑击,气得这怪物哇哇乱叫。
夏侯凝寒就是故意要激他乱了方寸,此时瞅准机会,将手中布带全力甩开,好似海浪波纹一般,层层旋转,令人眼花缭乱。那布带如同长了眼睛、有了生命似的,围着噬魂越转越快,范围也越缩越小,堪堪就要将他完全套死。
噬魂感觉情况不妙,连忙吼叫着向后退步,妄图躲避夏侯凝寒的杀招。可是没料到,慧颠和沈烈二人这时候忽然自他身后杀到,一人一脚,同时踹在了噬魂的腰上。
两大高手合力一击,噬魂没有当场断气毙命,已经算是非常抗揍了。
不过,这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撞得向前扑跌,恰巧被夏侯凝寒状若灵蛇的布带套住头颈。头颈一圈,接着左右双手各一圈,只眨眼功夫,就让布带缠了个结结实实。
噬魂怒叫一声,正欲发狂挣扎。突然间,一股强大无匹的先天罡气从脖子和手腕处涌入体内,转瞬流遍全身窍穴。
噬魂顿时产生出和血魔一样的症状,感到潜伏在身体里的毒素全面爆发,疼得当场跪倒连连惊呼。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罡气沿着经脉一路冲到丹田,然后又立刻掉头回来,并开始逐渐收敛压制那些可怕的毒素。只片刻功夫,难以忍受的苦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玄妙的是,在慧颠和沈烈看来,噬魂不但不再因为痛苦而惨嚎,而且他的眼睛也正在变得明澈起来,不似之前那样混沌邪恶。
“我用内力镇住他身体毒素作怪,看来还是有效果的。”夏侯凝寒轻轻解释道:“方才对付那个浑身毒血的家伙,尚未想到此法,不过也多亏了他,令我想到这种可能。”
沈烈正欲搭话,忽听面前的噬魂含混不清的喊道:“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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