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知县看起来被你也震住了啊。往常咱们用靠山用身份震慑,这一回,我看就如同那些大头巾们说的,是你的气度、风流给震的呢。哈哈,读书人?咱不是读书人又如何!?”
张延龄眉角带笑,说的神采飞扬,好似他就是张鹤龄一般。
“震个什么?你太不了解士大夫了。虽然这只是一个6品知县,但他也是。靠做点事,一两言语能让其在不影响立场之下做些小事倒还可以,真当立场相悖,该是怎样,还是怎样。这世道,最不可信的就是这些了,唯有利是永恒不变的连系。”
“哦!那蒋继宗也是了?哥,你准备怎么安排?那队人倒着实不错!”
“是还不错,咱大明从来不缺人!至于他的安排,我们就一个空头爵爷,能给安排甚的?我们倒是挂了个南京都督府都督同知,可那更是一个空头,难道还能给人安排去南京打杂?”
张鹤龄平淡道:“再者,此番让他们做事,只是以守卫代罚。这已算咱们兄弟宽宏,冲撞了咱们兄弟,难道罚一个还要奖赏?那咱们这爵爷也太没牌面了。
且,赏罚当有度,无故不可市恩,否则,这恩就太不值钱了。即便是有机会说上一二句,也只是放着,先当一步闲棋。他也是个有决断的,我走之后,对他,你该用用,吃喝银两,该给的给,不需要太亲近,但也不要太亏待了。若他要走,亦随他自便。至于其他,无需言及。
延龄,你也不要在大兴待太多时日。早些回京,家里的事我已安排管家先行准备了,等我回京后确认一下,下一步的营生,场面之上的事尚需你来出面。”
“哦,我知道了!”张延龄点头应是,接着愕然:“啊,我来做?那哥,你呢?你不会是就只待幕后吧,还是有甚其他打算?”
“还不好说啊,现在我还不确定。”
“侯爷,伯爷!”
正此时,秦知县回转,上前行礼道:“早膳业已备上,侯爷、伯爷请移步。”
“不说了,走吧!”
……
一个时辰之后,天已大亮,张鹤龄带着家丁一行,在大兴城门前告别了众人。他带着田地的地契,登上马车,马车启动,十几匹马随侍左右。
城门处,各色目光遥遥的看着那辆马车向着京城方向,渐渐远去。
“百户,走了?!”
城门处,充当了一夜的城门兵丁、巡逻城卫,此刻刘总旗的精神头依然不错。只是,此刻看着远去的那位正主,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一旁的廖总旗无所谓道:“那是侯爷,是京城的,不走难道还一直在大兴待着!”
“廖三,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呢!”
“咱们听百户的就是,哪有那么多想头的,就凭你刘大愣子这脑子瓜子,还想法呢?”
“你……”
蒋继宗摆了摆手,淡淡道:“好了,继续看着吧,今日应是差不多了!”
不过,想想手下的脾性,他告诫道:“廖三,刘能,不管有多少想法,都压心里去。事还是要做好,一会儿要是遇到那位伯爷,该恭敬的依然要恭敬。咱们现在干的活就是个罚罪,此事过后,前事才能翻篇。日后的事不是我们现在该操心的。”
“忙去吧!”
“是,百户!”
不管怎么想,两人服从命令倒是干脆,分别的回到他们的岗位上去了。
是翻篇了吗?那以后呢,或者,真有以后吗?
蒋继宗看着远远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
大兴县城离着京城他的府上大致六七十里路,张鹤龄来时赶着路只用一个时辰稍过,回时则无需赶的太急。一夜未合眼,那样折腾,人可不好受。
一路不快不慢,等张鹤龄一行回到京城时,已近晌午。
进了内城门,已有家丁打马回府报信,等到张鹤龄坐着马车回到府前时。府里的管家、管事已在门前等候。
“恭迎老爷回府……”
张鹤龄整了整衣裳,下的马车,门前左右两排,在管家的带领下恭敬的迎接侯爷回府。
张鹤龄微笑着摆摆手,踏入门中。转过照壁,穿过前院,直至正堂。
当最后一道遮蔽消失之时,张鹤龄入眼是正堂门前,亭亭而立的夫人、丫鬟。
一瞬间的,张鹤龄直感觉两日里的奔波劳碌,尽皆消散。
“夫人,为夫回来了!”
“妾身恭迎老爷回府!”
眸光流转,声似黄鹂,声音中,如同是久别重逢的缱绻,那一丝丝欢喜,一丝丝眷恋,格外让人动心。
“齐叔,事儿回头说,本侯先和夫人用膳!”
张鹤龄大手一挥,不顾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上前两步,牵着王绾的手,步入正堂之内。
一众家丁仆役面面相觑,只有卢管家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他挥挥手,吩咐道:“都各自忙去吧!”
“管家,老爷吩咐,要去趟刑部衙门……”
这时卢琳上前施礼,把之前张鹤龄说起要办的事汇报给了自己的管家老爹。
“侯爷还说得什么?”
卢齐点点头,眼睛直射向自家的儿子,就如同面对一般的家中仆役一般,肃声道:“此行两日,从头到尾,你细细与我道来。”
“是,管家!”
卢琳也如同平常的家丁一般规规矩矩的汇报起来:“那日,建昌伯府的管事张荣……”
卢琳说的极有条理,简明扼要的把此行两日的事汇报了个清楚,卢齐听着,偶尔的点头,脸上的神采更是不时变幻。
听完了叙说,卢齐并未发表意见,只是站在那里略有些思索。
未几,卢齐才回神,看着自家儿子,见左右已无旁人,这才露出丝丝孺慕之色,问道:“此行侯爷对你……”
“老爷在大兴说的,升的儿子为一等家丁,月钱同管事例,往后在他跟前当差。”
卢齐微笑着点点头,这个二儿子没有老大的老实,虽也是书读不好,武也勉强,但脑子灵活。以前尚有些浮躁,几年的普通家丁下来,总算是踏实了许多。
此次他做了些安排,念想自然有,只没想到,机会来的这般快,卢琳抓住了一次机会,倒也没辜负他一番心思。
不过,作为父亲,他还是要叮嘱几句:“记得侯爷的恩德,忠心办事,切不可自以为是的耍你那小聪明。为父是侯府的管家,你如今也算是府内的高层了,且在侯爷身边,不可仗势!”
“父亲,老爷说了,他用儿子,是因为儿子卢琳办事尚可。若是有朝一日,他觉着,儿子只是卢管家的儿子,那儿子也不用再在府上干下去了。儿子会谨记老爷教诲!”
“好!”
卢齐点点头,欣慰道:“跟着侯爷好好办差,为父一生只能在侯府里做这个管家了。现如今,侯爷和老侯爷不一样,为父更希望有那一日,府里上下,侯爷那里,包括外面人,见着为父,能指着说一声,那是卢彬,卢琳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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