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贤莫名看了张鹤龄一眼,淡淡道:“司职任命,自有陛下和上官。本官惟有勤勉以效王事,授职与否、何处,皆然!”
“寿宁伯,圣旨已下,本官当即刻回返复命!”
赵士贤举起了拳,行了一礼。虽是简单的礼,倒是他从来到之后的第一次。
“哈哈,赵翰林公务繁忙,本……伯不便打扰,若是日后有暇,当多多亲近。本伯是本朝的国舅伯爵,赵翰林亦是本朝的高名进士,翰林储相,都是陛下肱骨,当竭力为陛下为大明效命。
本伯是个粗人,最是羡慕你们这些能金榜折桂的学士,望赵翰林日后不吝赐教啊!”
“寿宁伯,赐教不敢当,若是寿宁伯肯听本官一言,本官只一句,望寿宁伯能不负陛下的殷殷期切之情,慎重慎行!告辞!”
“哈哈!赵翰林之言,本伯受教。若改日觐见陛下,本伯当会向陛下言及!”
“赵翰林慢走,本伯不送了!”
“侯……老爷……”
宣旨官走了,卢齐这才凑过来,不过,一句称呼之后,他心里有些复杂、难受。他不由的抬头看向高大门楣上的那块金匾。
张鹤龄笑了笑道:“齐叔,我够败家啊!”
卢齐收回了目光,摇头道:“老爷是有思量的,我不敢置喙。只是,看着匾额挂了许久,再落下,心里不免有几分黯然。”
不仅是他,包括在场的这些家丁下人,皆是如此,侯府变伯府了,对于大多是家生子的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是啊,挂了许久了,先父在世时封的侯,我袭爵寿宁伯之位,翻年后便又封了侯。这匾额便这么一直挂到了现在。”
张鹤龄也是看了看那匾额。
御笔钦赐,但终归是虚,靠的是宠,靠的是姐姐那份惠泽,终究靠的不是他们自己。
张鹤龄收回目光,笑了笑,吩咐道:“齐叔,安排人下了匾额吧,先置于偏厅!”
“是,老爷!”
卢齐一声应是,朝家丁们吩咐道:“去拿上梯子,都小心点,要是磕着碰着,老夫饶不了你们!”
吩咐了下人之后,卢齐回到张鹤龄身边,请示道:“老爷,回府吧,门口要乱一会。”
“嗯!”
张鹤龄轻轻颔首。
只是,还未等二人回身入府,只听见胡同口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他们不由的转头看去。
又是一名身穿官员常服的人,正骑着马,不快不慢的向着门前驶来。
今日还真是热闹了,一拨一拨的。刚是圣旨,这次的官是青袍,倒是比刚刚的级别高些,也不知是何来意。
他更觉着有些邪门,每次他立于门前,总能有人往他府上赶,看来以后少在门前逗留了。
不是他迷信,但他自身多了意识记忆就是最大的邪门,不信也要信。
思绪一转之间,张鹤龄心中一动之间,来人已至门前,看着门前景象,不由意外,还以为这张家早知消息,等着他呢。
不过,再一看,有家丁抬着高梯架于门前,心里恍然。
圣旨的事他知道了,内阁已是下了条陈转到了各部,咸使闻之嘛!
降爵、贬职,夺世卷、罢职,惩罚不可谓不重。
圣旨内容一发,似乎有无数人欢腾着好像要庆祝天下大同,可比起那些人,他并没有太多情绪。
人家好坏升降和他们这些小人物又有何关系,即便是除爵,那也轮不到他们。即便人家真的罪大恶极,可你们,又能好到哪儿去,左右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再者言,爵位是陛下封的,今日夺了,明日再封便是,难道真能挡住不让陛下封?
还有……一想到手里的部文,他更是不知该如何评判了!
看到来人有些发愣,张鹤龄不由笑笑,迎了上去。
抱拳一礼道:“不知这位……”
“下官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张定。”来人也不怠慢,赶忙上前,报了家门,接着,面色一正,举拳遥向北方一礼,朗声道:“有上谕,命寿宁侯…伯张鹤龄领部令!”
皇帝下给兵部册封谕旨,然后兵部封存,再然后,兵部出具正式任命文书,是为部文或部令。兵部来人,那就是武职了。
张鹤龄一听,心中微颤,再次整了整衣冠,躬身拜道:“张鹤龄接部令。”
门前,一干家丁下人以为又是圣旨,纷纷再次跪下。
来人不是传旨,是部令,因而,无需行叩拜之礼,只需恭敬些就行。张鹤龄也无暇纠正,他现在只关心着部令上的内容。
“委命:原南京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张讳鹤龄……”
张定念了任命,随后把部令递了过去,张鹤龄伸手接着,定睛看去。
“……张鹤龄调任锦衣亲军,领锦衣卫镇抚使(正四品)掌东城千户所千户事,另命兼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限期三日内到任。
弘治十一年九月二十四日。”
张定只是念了任命,部令后面还有大片的小字内容,写的是他的身份、经历和基本面貌,包括他是从都督同知从一品直接撸到正四品的信息,也是详细记述,上面还加盖了兵部大印。
这就是他的履历,是他的告身,也是他去上任的主要凭证。
可这份任命,实在意外。又是兼任又是兼领,实职身跨两职,其中有锦衣卫,还有兵马司这样可军可庶的衙门。
至于品级和职位,他倒是不多做考虑。张鹤龄虽是未当过实职的官,可亦是知道,官和官是不同的。比如七品的翰林和七品的县令,七品的县令和七品文林郎,能一样嘛?
以前虽是从一品都督同知,可你去南京都督府试试,看这个都督同知是不是管用。而现在这些,千户只为五品,兵马司只是六品,但实际却完全不同。
这是他张鹤龄前事尽去之后,在大明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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