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百户,卢指挥使!”
黄华坊前,前去报讯的锦衣卫小旗一路快马疾驰,丝毫不敢耽搁,见着邢朝和卢琳时,人滚鞍之间便已开始禀报:“卑职已见着伯爷,并禀报了情况。伯爷有命,接令始,限半个时辰内,百户需带着马六总旗的人马赶往大时雍坊前集合,逾时不至……百户及百户所上下所有官身尽数开革……”
“大时雍坊?一个总旗?半个时辰?”
邢朝心中一惊,默念了三个关键字,心里顿时了然。
他急声道:“那还等什么,吴三,速去传讯召集人手!”
“卑职,领命!”
吴三气都没有喘匀,赶忙的去召集人手去了。
人手也好找,刚之前封楼,邢朝已是鸣镝,他手下的人如今已是聚集在黄华坊街道上。
邢朝努力的压了压心惊,道:“卢兄,伯爷有令,邢某需要带一个总旗前去大时雍坊,此间就麻烦卢兄了!”
卢琳颔首道:“邢兄自去,莫要耽误了伯爷的军令!”
卢琳想了想后,问道:“大时雍坊是经历司所在?”
邢朝点头,有些担心道:“经历司确是在大时雍坊,且,咱们锦衣亲军的总部也离此不远,此一去……”
伯爷的命令传过来,无需说太多,他们已是明白,伯爷带几十人过去,不是充门面去了。
介时会如何,邢朝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既为自己担心,也为他伯爷担心。
“呵呵,邢兄何需多想!”
卢琳似乎看出了邢朝的担心,笑了笑道:“邢兄觉得卢某如何?”
“卢兄何意?”
邢朝闻言一楞,问道。
“哈哈,刑兄怎就看不明白呢,或许,你看明白了,但心中总存着几分怀疑。还是心不够踏实,否则,你定就和兵马司的洪副指挥使,还有你锦衣卫的张海百户一样。”
“洪晋,张海一样?”
邢朝脑子转了转,有些品出了味道。
卢琳笑道:“咱们都是伯爷手下的人,伯爷来之前你们已是官身,可卢某不一样,早一个多月前,卢某只是寿宁伯府的二等家丁,可如今呢?
卢某无有寸功,却已有了个7品的副指挥使官身。前番那个穆百户和吴御史的眼神你没瞧见?看卢某是格外的恨,盖因为啊,我这个一月前还是白身的仆役,如今已是朝廷正经的青袍官员了。可不就让人羡慕、嫉妒嘛!”
邢朝脑子活起来了,道:“卢兄也无需妄自菲薄,能将伯爷吩咐的事办好,这本身就是功劳!”
“对啊!”
卢琳轻拍了拍手,赞同道:“这就是功劳,即便没有功,那也是苦劳。那你的心还有什么不踏实的,带着你的手下,全身心跟着伯爷的指挥就好了。
我一个白身仆役都能做的事,你们这些老行伍了,反而做不了?只要伯爷觉得你们可用,几个六七品的官身而已,值当什么?
知道卢某去兵部办官凭用了多久?不到一个时辰,从记案到领官服办腰牌,全加一起,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你觉得,一个6、7品的官位有多难?”
“邢某受教!”
邢朝抱拳一礼,感激道。
“哪来的受教,其实你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一直来,在锦衣卫的规矩框架里,有些局限了思维。”
邢朝缓缓点头,琢磨了下说道:“卢兄,你说的都对,邢某其实也不是怕事之人,若是怕事,我也做不到如今的实职百户。但也是不怕事,才只做了个百户。
我也不是担心自己,邢某是世袭百户,再差也不至差到哪儿去。可此番,我们东城所……经历司那帮人是有心打无心,那边的人弯弯绕绕的心眼太多了,他们身后还有人,伯爷是伯爵,身份上完全不输甚么,但职位毕竟只是千户……”
“哈哈,邢兄,咱们伯爷是什么样的人?”
卢琳笑了笑后,正色道:“伯爷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整天针对他的人,如今做事也是按规矩讲礼法,那是伯爷的气度,不与小人物计较。可难道大家就真的忘了,伯爷是大明国舅,早几月前,还依然是京中有名的肆意之人。
和伯爷玩心眼,伯爷需要陪他玩吗?而讲规矩,你认为,是个人就有资格和伯爷讲规矩?”
卢琳的一番话,一瞬间的打开了邢朝的心窗。
他不由自嘲一笑,枉他往日心中还时时暗自忿忿的念叨几句世道,念叨那些可在锦衣卫中不讲规矩的人,可怎就觉得,自家的上官就必须是要讲规矩的人呢?
是伯爷行事的大气,让他不自觉的忽略了?
正在邢朝自嘲之时,小旗吴三已是带了几十个锦衣卫校尉力士回来了。
吴三让众人列队,上来禀报道:“禀百户,锦衣卫东城千户所第三百户第二总旗,除总旗马六外,额员48人,实到48人,马、弓、刀齐备,小旗吴三及48名弟兄,听百户令……”
“好!”
邢朝有些欣赏的看着吴三,道:“吴小旗,归队。”
“喏!”
邢朝向卢琳点头示意后,翻身上马,轻踱到队列之前,大声道:“弟兄们,伯爷有令,要我等去大时雍坊集合。本百户现在便带着你们去伯爷跟前听命。
但在前去之前,本百户要告诉诸位弟兄一条死命。军令如山,在我们东城所,伯爷的命令,就是天,必须无条件执行。
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命令下来,谁敢犹豫分毫,不用那许多的规矩,本百户第一个饶不了他。听清楚了嘛!”
“听清楚了,军令如山!”
“军令如山!”
几十人的喊声整齐异常,其实有些人还懵懂,但大多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因而,他们心中有些忐忑的同时,似乎积压在心中的某些情绪也在被一点点的释放,莫名的有些兴奋。
邢朝牵转马头,大手一挥,下令道:“全体都有,急行军,目标大时雍坊,两刻之内到达,出发!”
“是!”
蹬噔噔噔。
百户打头,小旗和领队的校尉骑马,再跟着40余名校尉力士,全副武装的从黄华坊里冲了出来。
行动迅速,不声不响,路过街道、人群,甚至有顺天府和兵马司的官差和兵丁给他们提前开道。
这一阵仗,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猜测,如今在京城之中,锦衣卫这番作派可是难能一见。
或许也有不少人猜到了,应该是寿宁伯张鹤龄又下了什么命令了,反正,他们感觉这几十人有点疯。
邢朝面色冷峻,一番策马之后,他已是把心中所有的多余想法全部抛却了。他带着几十人,不时呼喝催促,一路上身周的动静,全然不闻不问。
等到队伍出了东城快至大明门时,有此间的兵马司和锦衣卫巡丁似要问询,但他们依然不管不顾,只全速朝着目标而进。
只看的这些兵马司和锦衣卫之人一阵目瞪口呆,他们反应很快,赶忙的召集人手欲追上去查问。可等到他们召集了人手一路追过去时,却发现,人已是停了下来。
而此时,那里有一道蟒袍身影格外的醒目,他们心中暗骂,接着带人悄悄的离去。
大时雍坊前。
张鹤龄看着呼哧呼哧喘气的几十人队伍,心中暗自点头。
从他下令传人至今,大概三刻左右,从内城东安门外跑到皇城大时雍坊,此可谓神速,且这些人一路跑来,喘息粗重,难得的是整个精神面貌却也不错。
“禀伯爷,第三百户第二总旗业已按时全员到达,听伯爷指示!”
张鹤龄点了点头,“好,你们的行动,本伯很满意!”
“听伯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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