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雅阁前院。
询问登记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说是耽搁半个时辰,可一一细细查问,有时还要纠缠几分,时间却也用了不少。
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院子里的男人们终于都写完了凭证文书,然后不情不愿的在上面按了手印画了押。
接着,一叠文书被交到了张鹤龄手中。
“秀才不少,还有几个举人,监生也有,唔,荫补,荫萌的不少啊!商贾少,平民白身更是少之又少,舜卿,你来看看!”
张鹤龄随手翻看,翻了几页后,把文书递给了刘龙,忍不住笑着说道。
方才话说了一番,意思也是明白的很。这些寻欢的“风雅之人”应是唯恐被他这个外戚找由头惦记,都把自己的身份说的明白,家中有官的,更是说的个细致明白,大概也是让他给几分面子的意思。
刘龙也是翻了几页,又递给了刘范,刘范反而毫不意外,这般高端的场所,消费高昂,本就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能来的地界。
即便是那些有钱的富商,若是没个身份,到此间来也是隔阂多多,除非是巴结人,否则谁会甘心受这份气。
刘范心思动了动,问道:“伯爷,下官觉着,总要让他们多个记性,这样毕竟不好。”
张鹤龄笑着问道:“你有何想法!?”
刘范瞥了瞥张鹤龄的脸色,心中定了定道:“《大明律》有言:“凡官吏狎妓、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弟者,罪亦如之。生员、举人、监生等,虽无有正式官身,但亦是有功名之人,亦当类同。
因而,下官觉着,此番,所有查证之人,可据此办理,小惩大诫!”
“呃!”
刘龙看了刘范一眼,着实的惊愕,这位举人出身的官,可真够狠的。
张鹤龄哈哈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刘范跟了他以后,算是把做事结合讲法拔的高高的了。不过,虽然如此一来,可以制造的影响更大,对他行动的震慑效果会有不小的助益,但真不能这么办。他是讲法,但不能丝毫不讲情理!
“刘经历,去宣布一下,把大明律讲一讲,不过,惩罚便小惩大诫吧,没功名的放了,有功名之人,秀才五两,举人和监生十两。有官身或是家中有人为官者二十两,写个凭证与他们,若是当下拿不出让他们立个欠罚银凭条,三日内缴清。若是不缴,逾时派人去他们家里取!”
刘范恭声领命而去,接着就是当众的宣布,院子里嗡闹再起,甚至有些骂骂咧咧的声音。
但刘范一番严词之下,甚至再次抬出大明律要严格执行,这些人瞟了瞟那边一脸淡然的张鹤龄,顿时息了声。
认识张鹤龄的不少,以往的事迹和最近发生的,张鹤龄的事皆是没少听闻,他们丝毫不敢怀疑张鹤龄能干出这个事来。
要是被打了板子,即便能说理,人也吃亏了。
一群人最终还是老实了下来,不过,心里皆是恨恨的呢,恨张鹤龄,同样也恨此间经营的人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此时,顺天府的推官吕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才他在外间配合两衙执行封堵任务,院子里的事料理完了之后,已有人通知他解除鑫雅阁的封禁。
他这才来到了院子里,准备着等寿宁伯交待下一步如何安排。可来了以后听了消息,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张鹤龄。
“吕推官,莫要如此看本伯!”
张鹤龄笑了笑道:“放心,几衙协同办差,又是上晚行动,本伯岂会亏待任何一名弟兄。刘范,洪晋……”
“伯爷!”刘范和洪晋两人听到呼唤,赶忙跑了过来。
“今日还要跑几家,你们稍后分队行动,如何安排你们和卢琳、吕推官商量着办,具体细则便按此间章程办理。至于,所有罚没的银两,五成作为公账,另外五成,你们按职级和功劳分配。”
“下官谢伯爷!”
吕顺恭敬向张鹤龄行了一礼,他对张鹤龄是格外的佩服了。
寿宁伯会找银子啊,且为人也敞亮,事事皆是行的大气。
前番兵马司、锦衣卫和顺天府办了不少事,寿宁伯这边才是主要挡事的人,他们顺天府最多算是摇旗呐喊提供个名义。
但银子他们也分了两万两,他身为推官,参与和协助的事不少,自然有他的份。
如今的行动,按寿宁伯的意思,在凭证未落实之前,肯定是要连续几晚夜间行动的。若是按此章程,估摸着能罚下的银子真就不少。
五两、十两、二十两的,对普通人而言是不小的钱,但对能来此间地界的人而言,真不算多。
罚的不轻不重,很多人有功名,甚至有官身,不会为这些银子去闹名声的,关键不好听啊。
他们更不敢不给,若不然锦衣卫和顺天府的差役真把这条子送到家里去,那伤的体面更大。
既是起到了以罚带震慑的作用,又不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对抗心理,除了心中恨一恨,还能如何?
哦,大致寿宁伯和他们的府尹会被不少人再针对一回,但寿宁伯行的事毕竟踩在法理的线上,凭他的身份和圣眷,能有多少影响?
又能给下属撑腰挡事,会找银子,又不吝啬银钱,这样的上官谁不佩服?
吕顺的感激和佩服,张鹤龄看在眼里,但是他并不太在意,要让马儿跑,怎能不给马儿吃草。
以威凌,以利趋,不失为御下之道!
“去办事吧,接下来本伯便不随你们去了,就在附近街边转转,若是有处置不了的事再来寻本伯!”
张鹤龄挥了挥手,吩咐了下去。
几人郑重领命,就待离开,张鹤龄想了想,又严肃了交待道:“本伯为人如何你们大致看到,因而,本伯希望你们明白,我交待的事必须要严格执行。
此次行动,不得碰商家分毫,包括被查证的人,如无必要也不得伤到分毫。除了罚没的银子,若是谁敢私下偷拿强索,本伯不会答应……”
“下官……卑职等遵命,必不会有丝毫行差踏错!”
“留三十在附近巡守,其余人,目标下一家——凤鸣阁!”
……
一晚上,东城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且不去说,张鹤龄带着东城兵马司,最近时不时的闹出动静似乎在京中已不算稀奇事了。
普通人家知道消息也只会闲谈几句,若在就近的,大致会上去瞧个热闹,不过,热闹过后,最多也就多个谈资。可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滋味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一夜闹腾,被查了好几家,几家人那是心里发苦,一晚上的营生下来,本该是高客满座、日进斗金的,结果别说收入了,他们的名声都被打去了不少。
而那些找消遣的的人,更是感觉心中苦到极点,他们是花银子找乐子的,可不是被人当犯人来审的。回头还要被罚个几两、几十两银子,着实让人心中不痛快。
他们心中恨恨,但归根结底和他们无关,他们算是无妄之灾,事情发生以后,他们有心间把目光投向了那些隐隐在背后的人。
当然,那些没被光顾的人家也是心里抖了几分,盖因为,张鹤龄闹的这一出,有点狠了,偏偏面上还不好说。
一时间真不好办,张鹤龄弄出的那个凭证,第一次让他们重视了起来。
不过,若是让他们一夜服软,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头,不好开啊。想各方该知道消息的人,皆是收到了消息,就看他们如何应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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