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鹤龄依然是早早的来到兵马司坐镇,张鹤龄很淡定,即便一日下来,兵马司办凭证的地方依然无人前来,他依然淡定,连几衙办事的人今日也没有多少急躁。
临到散衙时分,众人在张鹤龄大手一挥之下,尽皆散去。
可不是下班了,是为上夜后的行动准备着呢。
当夜,从上灯时分开始,东城兵马司、锦衣卫、顺天府一行出动,比起昨日规模更大,分成几支队伍,向着东城的繁华地界开去。
更晚一些的时候。
在东城一处雅居之内,户部侍郎龚成的脸色很不好。
昨夜,凤鸣阁被张鹤龄整的一出,萧条的过了一夜,损失的银两不说,他的面子也丢了不少。
白日里,他联系了几位同僚,想商议一二,毕竟要想个法子处置才是。
商议的结果很确定,想从法理上解决麻烦,几乎无解,那只能来干脆的,直接去掉制造麻烦的人。
可该如何去做呢?
因而,他邀请了同一战线的同僚,晚间在此聚一聚,再具体商议一番,也算是统一一下思想。
可未等商议出什么,结果下人来传消息了,张鹤龄带人又跑了一回。
本来就是阴云密布的局面,此时算是雪上加霜了。他能想象,明日开始,他们和张鹤龄之间未曾有一个结果之前,不会再有多少人敢去光顾了。
这对他们营生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手下的营生不少,一个凤鸣阁并不到伤筋动骨的分量,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面子和影响,牵一发动全身啊!
他现在倒有几分庆幸,晚上未曾选择去凤鸣阁聚会,否则要是被张鹤龄的人堵上,那可真就面子丢尽了。
“龚侍郎,如今可有好法子?”
先前消息过来,与会的人心中忧心,都先离开去看情况去了,此时雅间还有一人,他蹙着眉头看向龚成问道。
此人正是礼部郎中裘任,下人来传的消息中,今日再被光顾的也有鑫雅阁,他又如何能舒服。可看龚成的样子,气度差了很多啊,他不由心中暗自腹议,这还是三品侍郎呢!
龚成很不痛快,气度也确实有些差了,他没多少好脸色的看向了裘任,问道:“傅侍郎怎不来?他又有何章程?”
龚成的不满和阴沉让裘任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没办法,别人的官比他大,且,他也不是鑫雅阁的大东家,确实气弱了些。
他解释道:“龚侍郎勿怪,傅师并未闲着,今日他给锦衣卫和兵部皆是递了条子,连顺天府那边也是有过支会……”
“有用嘛?他张鹤龄不还是派人过去了!”
说起这些龚成就是来气,你当他没写过帖子,他第一个帖子就是写去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原以为昨日张鹤龄在锦衣卫闹了一出,牟斌执掌锦衣卫也一直与外庭交好,他递个条子,总会有些回响吧。甚至对张鹤龄使点动作手段,结果,让他格外生气。
帖子被锦衣卫的人转了回来,牟斌以职权不可僭越的理由回了他,他手下的人说了两句,那个锦衣卫的同知却是当面回了一句:“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军,内部事务外臣不得干预!锦衣卫更不是帮人跑腿打杂的人,若是有事,可以请示陛下来下旨!”
到了六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只要没什么大错,即便熬资历也能熬个尚书衔,若是年龄不大,也有些功绩的话,一步掌部权,甚至直入内阁也不算奇事。
他龚成今年五十三岁,年龄还有奔头呢,将来再进一步的可能并不小,没想到,最近事事不顺。
裘任叹息道:“龚侍郎,确实效果不大,那几处能和张鹤龄挂上关系的衙门,此次看来都是不愿动作。如今,只能从弹劾上想办法了。”
“龚侍郎请放心,傅师已是有过联系,明日定会有言官说话,家师也希望龚侍郎能出面联系一二,尽量把声势造的更大些。其实,无需直接夺他的官职,只要能请陛下给张鹤龄下个严旨约束一二即可。
他如今做的事,就在一个威凌,打掉他这股势头,后面的事儿便好办了。若是他继续动作,性质便已不同,即便陛下再护着,也必然要给群臣一个交待的!”
龚成点了点头,理确是这个理,但制造声势,多大的声势呢,还有,要动到哪个程度?
他心中暗自思索,有心要决定发狠来个大的时候,却有他的随从急忙忙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禀道:“禀老爷,内阁那边,刘阁老请老爷过去一趟。”
已是上夜,内阁应是辅臣在值夜,可请他去内阁作甚?
他想归想,但也不敢迟疑,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告别了裘任急匆匆的赶了出去。
裘任楞了一下,他总感觉,此事或许和张鹤龄在东城的事有关。他也不再停留,赶忙的出了雅居,去找他的恩师傅翰。
结果,等到他去到恩师的府邸之时,被告知,傅翰早前也被传了过去,他心里顿时便猜测起来。
却说龚成,坐着马车,一路急赶,赶到了外宫。通报之后,在侍卫的引领下,随后来到了文渊阁。
龚成也是一路猜测,但当他掀开帘子进去后,看到三位阁臣皆在,还有牟斌和傅翰也在时,他不由懵了懵。
“龚侍郎来了,坐吧!”
龚成愣神之间,刘健已是淡淡开口。
龚成心中暗骂一声,赶忙给三位阁臣见礼,口称恕罪后,这才顺着指引,坐在了傅翰的下首。
他看向了傅翰,此时傅翰也是看了过来,对视之后,尽皆莫名。
此时,刘健再次开口道:“龚侍郎已是到了,那老夫便开门见山了!牟指挥使,你先给他们说一说!”
牟斌微微颔首,接着正色道:“傅侍郎,乐户柳飘飘开了间青楼名叫鑫雅阁,这两日鑫雅阁的生意不是太好……”
傅翰眉头一跳,心中顿时一惊,赶忙道:“牟指挥使,此时说个乐户作甚,本官虽是礼部左侍郎也管着教坊司的乐籍……”
傅翰的话还未曾说完,谢迁突然冷哼一声,道:“傅侍郎,先莫多言,听牟指挥使说完!牟指挥使,首辅说了开门见山,那便长话短说吧,今日时辰不早,别耽误首辅休息!”
“好!”
牟斌点了点头,直接道:“在下便长话短说,京中东城这边,这两日寿宁伯做了些事情,大致是合理合法的,但对东城的营生却也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过,此影响并不会对京城的秩序和朝廷方向产生多大影响。
在下今日收到消息,似乎有人要针对寿宁伯做些事情。故此,在下连夜禀报阁老,阁老极为重视…”
随着牟斌的叙说,傅翰和龚成二人脸色有些发黑,虽然牟斌未曾指名道姓,但阁老传他们来,又如此一番叙说,其实已是确定了。
龚成冷着脸问道:“牟指挥使是何意?”
牟斌淡淡笑笑,也不回话,只看向了刘健。
只见刘健轻声一叹道:“朝堂之事驳杂,但也有轻重缓急之分。当前,最紧要之事是牟指挥使手中的账本,以及陛下下旨督办的禁议令。老夫不想有任何意外影响到此二事。
今日召集诸位到来,老夫代表内阁,只坦诚一言,张鹤龄和顺天府之事,目前并未影响到朝廷大局,我等不会过多介入。
若是被损害了利益的那些人家想要做些什么,可以弹劾,可以就事论事,甚至造个声势。但切不可迁延过多,更不要把不相干的事情牵扯到朝廷正事之上,图惹是非。
并且,行事之人,先把自家的首尾收一收,若不然,又会是个麻烦。
二位,本官的话就是如此,望斟酌,如何行事,各自掂量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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