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伯,就算你是大明亲爵,也不可如此跟我们龚侍郎说话。龚侍郎是当今户部侍郎,更是此番奉朝廷旨意办差的总领大员,请张伯爷自重。”
“对,寿宁伯更该是听从我们龚侍郎的,莫要自误……”
大概是兵列阵仗没有了,如今是口舌上的交锋,原本跟着龚成而来,被一番阵仗唬的有些怯弱的随行官员们,此时却像是找回了自我。
张鹤龄话音刚落,龚成还未作答,身旁的官们便是喝问起来。
张鹤龄冷声道:“自重?本伯需要自重甚的?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全然不管老百姓死活。朝廷交办尔等,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到你们这儿,如此不在意?赈济赈济,饿死冻死老百姓这叫赈济么?哪家的调度协调,是要眼睁睁看着百姓冻饿?
本伯不怕告诉你们,此事本伯不会视而不见,稍候本伯便会进宫面圣……”
龚成眉心一跳,也顾不得方才张鹤龄给包括他在内的人一顿骂,忙道:“朝廷大事,你何来处处指谪?张鹤龄,休要放肆了。也休得拿陛下来吓唬本官,当今陛下圣明,岂会听你几句谗言……”
张鹤龄冷笑道:“我没资格指谪是么?那龚侍郎要不要问问这些百姓们呢?”
龚成原本收敛的怒气又重新浮上了面颊,脸色有些发黑。
“算了,和你说再多亦是无用,你们啊,心已经……”
张鹤龄顿了顿,缓缓的摇了摇头。
“怎么?张伯爷是强词夺理后,又要煽动百姓了吗?”龚成身边的官又说话了。
青色官袍,白鹇补子,五品文官,看对方在龚成身侧的位置,应是个有些身份的,官职上大概是个郎中。
两次插话,皆是胡搅蛮缠的搅扰,倒更像是无理取闹的刷存在感,让张鹤龄心中不快。
张鹤龄冷冷的看向了说话之人,目光锐利的刺向了对方。
“怎……怎么!寿宁伯,本官直言,你莫不是还要殴打本官不成?”这官有些色厉内荏道。
“哼!”
冷哼一声,张鹤龄转过了目光,不想和此人多说一句。
他看向龚成,虚虚的抱了抱拳,接着不发一言的向着窝棚施粥的地方而去。
“张鹤龄,你是执意要和本官作对吗?”
龚成见张鹤龄离开,他脸色铁青朝着张鹤龄便是一声喝问,可是,却不曾等到张鹤龄的回答,只有坚定迈步,越行越远的背影。
“好,好,可真好啊!混账,给脸不要脸!”
龚成低骂着,似乎要讲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出来一般。
龚成骂了,他身边的官员也跟着自家侍郎一起附和着骂骂咧咧,好像非是这般,无以表达他们的忠心一般。
可龚成却是没有好鼻子好脸,逮着方才说话的郎中便是骂道:“你还有闲心骂人,钱文真,你干的好事,本官交待你办的事,怎会出了如此纰漏,被人当着本官的面质问。”
钱郎中懵了一下,忙道:“咸熙公,一切皆是张鹤龄妄议撺掇,下官哪敢留下纰漏,至多也只是物资调度上……”
“调度?你和本官解释这些?本官要看到的是结果,而非是让人指着本官的鼻子骂!”
“这怪不得下官啊,早间粮价飞涨,城里百姓抢购粮食。朝廷和内阁下急令控制府库,便是部堂那里也是有过严令,府库不得随意调拨。此番赈灾物资调拨的数目巨大,即便是为救急,也不可随意乱为啊。否则,救了这几万,难保不会影响到京中几十万甚至百万……”
“你倒是会考虑,可事办差了便差了,考虑的再多又有何用?”龚成依然怒骂道:“还不随本官走,本官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的回事!”
龚成转身便要离开,他身后的官员互视一眼,脸色皆是有些莫名。
走了两步之后,龚成顿住脚步,偏过头看向身后,道:“对了,刘员外,此处还是需要你来看着,他寿宁伯说的再好,也不能代表朝廷,若是出了岔子,反倒要失了朝廷的威望。你代表本官在此处坐镇看着,若有不对,及时向本官禀报……”
“是,下官遵命!”
锣声再次响起,车马仪仗起行,看着匆匆而去的阵仗,刘景寅叹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快加点米,熬稠些,还有这火,加柴啊……”
“那位老乡,别站在那儿,让开地方给你身后的乡亲啊,都在等着呢,别乱。”
“都有,都有!”
施粥处,兵丁差役们,忙活的热火朝天,张鹤龄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此间的一切。
总算是看起来有些生机了,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
可终归只是一隅,还有其他地方,还有事后,朝廷需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呢。
张鹤龄暗暗寻思着。
“张伯爷,下官有礼了!”
正此时,一声突兀的请礼打断了张鹤龄的思绪。张鹤龄循声看去,只见一名不太讲究的青袍中年官员站在自己不远处,正拱手行礼。
他记得是方才跟在龚成身边的一名官员,故此,也没太给好脸色,只是平淡道:“恕本伯眼拙,不知你是哪位?”
“回张伯爷,下官乃户部员外郎刘景寅!”
张鹤龄点点头,道:“原来是刘员外,你不跟着龚侍郎去办差,留在此处寻本伯是为何事?莫不是还想用不烂之舌指教本伯……”
刘景寅忙道:“下官不敢指教,龚侍郎吩咐下官留在此处,想来张伯爷该是明白,龚侍郎是不愿让下官跟在身边呢……”
嗯?有点意思呢!
直接便说非是一路,倒让张鹤龄多了些兴趣,他定睛重新又打量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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