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队的差役和军士护送,一路上还有兵马司和顺天府的兵丁差役负责维护秩序,引领道路,让人只一看,便心中有了几分热切。
几万灾民聚集京中,早已不算新闻,很多人甚至还知道,那些灾民们,这几日过的很凄苦。
一般的人家也没资格去同情他们,盖因为,在如今的京中局势之下,他们自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想过,朝廷必然会有所作为,从几处灾民聚集的地方也看到了朝廷的动作。
可三日时间,似乎效果不大,他们甚至有过物伤其类,为自家日后担忧的心理。
可今日这般动作,让他们心中有了期切。
京城很大,也很小,能让给人关心的消息自有人传,且传起来速度向来极快。
就在各处拿人,且运送粮米的车马也络绎不绝穿梭在京中之时,各方消息很快的传到了京中各处。
其中,有一骑,飞快的驰入皇城的一角,钻入了安邑坊。接着拐过两道胡同口,停在了一栋颇为繁华的府邸之前。
骑士脸色有些焦急,甫一下马,快步奔到了府门前,咚咚咚的便急促的敲起了门。
门房听到声响,很不爽的打开了耳门,本要张口就骂,结果定睛一看,是自家老爷的下属,且是常来府上老爷有过特别交待的那种亲信下属,他也只能暗自按捺下去,客气的上前招呼了。
交谈两句之后,门房打开侧门,跟着便领着来人,进了府内。
府内,中院偏厅。
此间主家,户部侍郎龚成,正和他的幕僚黄昱低声的商量着什么。
且似乎,在自家之中,面对亲信幕僚,龚成的脸色也并不和缓,看起来,商量的东西,龚成并不满意。
龚成望向黄昱,沉着脸道:“只能如此?”
黄昱状似无奈的点点头,轻叹道:“明公,皇帝已是下旨,那位寿宁伯业已动手,开工便没有回头箭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想那张鹤龄若未办出个看的过去的结果,显然无法善了。
且今日,是张鹤龄亲自带人去的海运仓,拿出了御赐金牌,其意义更不一样了。其后,非是涉及朝堂根本的原则大事,无人会挡,也无人敢挡。
且此番,他所带的人马,也皆是御马监禁军和东城锦衣卫的人,旁处插不进去,即便想做点甚事亦是难了。
与其坐等他层层发难,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断尾求生?以退为进?”
龚成脸色更不好看了,咬着牙吐出了几个人。
黄昱默然,但意思已是明显。
龚成狠狠道:“老夫不信,也不需要,老夫为官二十余载,同年友朋遍布朝野,老夫更是科举正途,进士出身,如今官居三品,代表了朝堂文臣的尊严,老夫便不信,只这点小事,能怎样?”
黄昱依然建议道:“明公,此前的事学生已是安排好了,其实,只需您稍主动一些……”
“咚咚咚!”
就在黄昱再劝之时,偏厅的门被敲响了,本就有些烦躁的龚成,顿时怒色再增,喝骂道:“是哪个混账,老夫已有交待,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老爷,是钱郎中,钱郎中到府……”
“侍郎大人,是下官啊,钱文真,有紧急之事……”
听到是钱文真的声音,龚成脸黑的要滴出水了。
搞甚的东西,让人直接进了府,甚至直接领到了他会客的偏厅门前了,成何体统。
他气恼非常,不过,他大概是忘了,他往常可是给府上的人有过交待的。
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亲信下属,为表示他的亲和,表示他的看重,他说过,只要他在府上,且钱文真有急事,可直接进得府来。
往日钱文真倒也很少直接被人领进来,他也未曾太过在意,可今日,却有了此一出。
在他如今并不太想见钱文真的时候,钱文真却被门房领进来了,他想找个借口不在府上都不行。
龚成就待下令,让钱文真离开,黄昱眉头微蹙,低声向龚成道:“明公,依学生看,便见一见吧,正好明公可向他交待几句。钱郎中是此番最为合适的人选,在结果未定之前,明公您……”
龚成明白黄昱的意思了,不能伤了钱文真的心嘛,甚至还要给他定定心。
道理他自然明白,可他就是不舒服。
上司上司压他,外戚外戚折腾,连为他做事的下属都冲到他门前了。
怎就这么不舒心呢。
龚成轻呼一口气,勉强的定了定心绪,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甫一打开,钱文真便以有违他体型的速度,冲到了龚成的身前,方才在府门前脸上所表现的急色少了,多了些慌张。
接着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大人,出事了,下官可能再也无法侍奉老大人身前……”
钱文真眼眶含泪,好一副凄厉且无助的模样。
龚成一阵暗恼,斥道:“起来,像什么样子,天塌了?!”
黄昱也是轻声唤道:“钱郎中,起来说话吧,有明公在,天塌不下来!”
钱文真缓缓爬了起来,脸上依然是一副慌张无助,惨声道:“下官惶恐,皆因海运仓被张鹤龄带人封了,海运仓库监司一应官员皆被张鹤龄指派那阉人派兵押去了顺天府……”
“就为这事?你莫非以为老夫不知!?”
龚成冷哼了一声,喝道:“张鹤龄持御赐金牌,打着陛下的旗号胡乱作为,此事老夫明日早朝自会向陛下奏明。
左右不过一夜,你便这般急急忙忙的弄这幅凄苦的样子来老夫府上?你要作甚?海运仓有无问题,不是他张鹤龄随便抓人便能定下的,即便有事,又能跟你钱郎中扯上多少关系?”
“下官……下官领了您的命令,负责调度赈灾粮米……”
“住口!”
龚成陡然爆喝,钱文真的话,让他脸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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