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都督府搞的那些事,咱们家里老爷子,包括咱们,都是跟着头大,确实好一段时候无暇聚会了……”
几人一番寒暄,热络至极,张仑更在几人的引让之下,做到了主位之上。
英国公世子张仑,定国公世子徐光祚,保国公世子朱麒,成国公世子朱麟,以及丰城侯世子李醒,再加上宁阳侯府的公子陈骢,六人聊的极为欢快。
张延龄眼见的脸黑了。
“哎哟,张二国舅啊,这时辰已是不早,是不是还有人未到呢?”此时,朱麒突然朝张延龄喊了一声。
“应该没了吧,我看在座的,也差不多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如今仑世兄也到了,人该算是齐整了……”
“那便该上菜了啊,咱们弟兄边吃边说……”
“对,张二国舅,喊人上菜了,上午出门的早,如今早就饿了……”
张延龄黑着脸勉强的点了点头,跟着转身就出了包厢的门。
“嘁,一点礼数都不懂,果然是骤起的外戚人家!”
张延龄出了门,此时,丰城侯世子李醒突然不屑道。
“是啊,终归是幸进,哪有我等家的底蕴和传承,咱们祖上虽是武将起家,但几代下来,除兵法韬略,诗书礼仪哪家不是极为重视,哪是这些骤起人家可比。这张家老二啊,实为不堪,人像个愣子似的……”
“确实,请的时候糊涂请,我等给面子来了,也是糊涂,连上个酒宴,也是要我等催着。且出门连个礼都不行……”
“哈哈,也不怪他们,往日死气八咧的往咱们圈子里凑,咱们都不带搭理的。大概是此次我等给面子来了,有些受宠若惊了吧!”
“那是,张世兄和诸位世兄能赏脸,可不是受宠若惊嘛!”
“……”
几人七嘴八舌,贬低着,也嘲讽说笑着,聊的似乎极为投机契合。
不过,张仑和徐光祚倒是未曾附和,只是淡笑着。
说话的几人依然是旁若无人的调笑着,突然,李醒轻叹道:“其实以小弟的心思是不愿来的,军中有事,家中亦有事,此番都督府的检校更是严格了太多,都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搭理无关紧要的人,来吃这么个请宴。
可家父吩咐,没办法!”
朱麒也是附和,道:“是啊,我父亦是吩咐,若不然我也不会来。不过,也好,咱们兄弟皆在,倒也难得聚聚……”
“嗨,你们都是家中长辈吩咐的?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呢!”
朱麟突然间凑趣的一声,顿时让场中的气氛冷了冷。
几人不由互视,目光中多了些考量和思索。
张仑依然是淡淡的笑着,不过,他心中却是微微一叹。
其实他都无需问便能知道,今日来的人,皆有家中长辈的吩咐。
当然,他本人即便是没有长辈吩咐,也是会来的。
虽然说看不起张家,但再怎么说,也是爵位人家,且是皇后的娘家人,你可以当面落他面子,甚至嘲讽,但外场大面上的礼节不能亏了。
往日他也是这么应对的。
可他们圈子里的其他人家,便不一定了。方才几人的表现,已是十足明显。
都是朝中最有分量的顶级公候家子弟,对张家兄弟如此,倒也不足为奇。
可如今说着说着,冷场了,大概是将他们的一些优越,以及心中不得不承认的东西,直白白的展了开来。
为什么家中长辈吩咐,甚至张仑猜测,这些人家中的长辈必然也吩咐了,让他们稍微客气点。
归根结底,只因为,请宴的人,是张鹤龄。
那个往日不受待见,往他们圈子钻却求其门而不得入,而如今连他们家中长辈也多少给了几分重视的张老大。
大概都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冷场少许之后,几人重新聊起了杂事,几句闲谈之后,气氛似乎也恢复了过来。
片刻之后,张延龄带着何俅回到了包间。
他并不知道,方才包厢里的气氛有过突然的变换,回到包厢之后,他所见的,似乎也和方才离开时无丝毫不同。
不过,离开又回来之后,张延龄似乎也调节好了心绪。
他笑着向几人抱了抱拳,道:“诸位世兄,天气寒冷,菜不能提前做,否则凉了便不好了。只能等诸位皆到,方才可下锅现做。这天气,还是吃口热的好。
方才已经打过招呼,马上便可,诸位稍等,何东家……”
何俅点头,探过头朝门外招了招手,很快,几名伙计便端着几个盘子,上面盛着茶水瓜果点心,很快就摆好放在了桌上。
张延龄笑着走到了桌前,就近坐在了最靠外的地方,何俅挥退伙计,赶忙上前,拎起茶壶一个个的挨着斟上了一杯茶水。
张延龄端起茶杯道:“先喝口热茶,此茶是何东家从南边寻摸来的野茶,据说倒也颇有风味,便请诸位世兄品鉴品鉴。顺便先吃点瓜果点心垫吧一下,来,诸位世兄……”
李醒瞥了张延龄,突然道:“建昌伯,今日是你张家请的东道,咱们应了请,够给面子了吧?可你就让咱们弟兄喝茶?”
张延龄道:“李世兄,酒一会就上,咱张家再穷,也不至于连顿酒也请不起!”
“呵呵!”
朱麟呵呵一笑,阴阳怪气道:“可无人说你张家请不起,谁不知你张家如今备受陛下恩宠。即便是家中真没银子了,去宫里哭一哭,皇后娘娘也不会不管的……”
“哈哈,麟世兄此言说的实在,确实恩宠啊。唉,咱们家怎就没有张家这般的好姐姐……”
“你……”
张延龄将茶杯重重的顿在了桌上,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脸上刚刚努力保持的客气神色,全然消失不见,怒容爬满了脸庞。
“好了!”
此时,张仑陡然朝刚刚说话的陈骢喝了一声,斥道:“说什么混账话,皇后娘娘也是我等能提的。还不快给建昌伯道歉!”
“仑世兄,咱也没说僭越悖逆的话啊,就是说皇后娘娘……”
“嗯?”
张仑的脸冷了下来,眼睛瞪向了那人,:“陈骢,张某说的话,已经无用了是吧?”
“啊!仑世兄,怎这般说,小弟……”
陈骢见着张仑冷脸呵斥,砸吧了一下嘴巴,气弱道:“好吧,小弟知错了,不该乱说话!”
“你和我说什么错,向建昌伯道歉!”
“是,是!”
陈骢连声应是,站了起来,朝张延龄抱了抱拳,道:“建昌伯,本世子粗鄙,口无遮拦,莫怪莫怪。”
这般道歉,张延龄哪能心平,且那随意,无所谓的模样,让张延龄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
努力压制了好半会儿的怒气,此时再也藏不住了。
“啪~”
张延龄猛然拍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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