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把酒言谈(1 / 1)

初唐异案 伊岛甫 1231 字 2023-10-08

韦巨源命人捉了陆礼昭,一是借机将仍张贴于全城的海捕文书一事暂且了了,再是问清陆礼昭要犯下的头一桩——即以刀重创平阳王敬晖的缘由。

然而如何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陆礼昭如何也不肯开口,他不明白为何与自己经历相仿,甚至一起有过出生入死体验的隐兵弟兄们,会服从于韦巨源这样的人。

此外,在对自己逼供期间,这些隐兵似乎毫不念旧情,就像是从未见过一般,拳拳到肉,痛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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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就算是严刑逼供,也不比当初在兵营历练的数月要难熬,因此肉身上的苦痛不过如此,言语上只要自己不开口,对方如何反复也只是消磨时间。

如此过去约莫一两个时辰,动手的人乏了,韦巨源则于期间见毫无进展,暂时离开了暗室。

无论陆礼昭在之后怎样对隐兵们发问,又或是在一旁好生开解众人,让他们回头是岸,都未有得到回应。

独有的一次交流是隐兵们准备用饭食时,有人主动问他是否肚饿,陆礼昭要了半壶酒,由对方抬着很快饮毕,之后又吃了一整块胡饼和一些白煮羊肉,其间一直除去关于食物的对话,再无其他言语。

从隐兵们开始逐渐变缓的反应,还有陆礼昭自己也感觉身上的伤处痛感逐渐消退,眼皮极沉,便知该是入夜了。

再睁眼时,韦巨源又站在跟前了,陆礼昭带着一身疼痛慢慢清醒,依韦巨源日常的行动判断,这昏昏沉沉一觉想是睡过了大半日。

韦巨源改用一副假意讨好的态度,“陆老弟,这一夜想必多有些辛苦,不妨把韦某昨日言及之事,尽数都说了罢,也省去在这暗室受困之苦……”

“韦相此言有趣,”陆礼昭根本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冷笑一声,“陆某的画像现如今还在那海捕文书上,此处暗室亦非陆某自己走入,韦相与陆某谈受困,是否失了些偏颇?”

见对方哑口无言,他又说,“那日陆某碰巧途经韦府,确见韦相与那位舍人在一处商谈,可韦相如何有确定陆某于高处房顶便听见尊二位之言?此事不提,那海捕文书上写明的数宗命案,韦相又是如何确定皆有陆某犯下,而非他人栽赃?”

“韦相身居高位,怎不曾将这些细细查明了,再将陆某抓了送往大理寺、刑部?而悄然让这些兵士将陆某私困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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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珠炮似的一串发问让韦巨源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得命人再次狠狠以棍棒一端,痛击陆礼昭的腹部。

然后换回轻蔑的神色,“陆老弟身手了得,听闻街面大理寺之人满城围捕,也未能将君捕获,若不是老弟的这帮弟兄在我府上听得了房顶之上有动静,才如此设计,请君至我府上,怕是此刻我等并不能相见。”

“韦某只想知平阳王敬晖是否为陆老弟所伤,与老弟那日于房顶听得了多少我与崔舍人之相谈,便保君在韦府中平安——君亦知,若此时将陆老弟放于街面,不出半日,也将落入其他围捕君之人手上,这又是何苦。”

与前一日同样的一番软磨硬泡,让陆礼昭失了耐心,只选择两眼朝向天井,闭口不言。

韦巨源见他油盐不进至此,只好以早些时候由人报来的新消息相逼,“韦某闻言,陆老弟家中还余有一名年岁尚轻的胞妹,可自某日起,便不在东都城中,韦某担心,于是遣了人四处找寻,未果——前几日确未果,只是今日….”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在陆礼昭眼前的半空中展开,那个有着自己字迹的“源”字赫然现于眼前。

不等陆礼昭问,韦巨源的神色越加暗藏玄机,悠悠地说,“这张纸早些时候,韦某府内这些兵士便见得了,其中‘源’字也自是知晓,可一直归于原处未动,陆老弟可知今日,它却在老弟家中的案台上,展开了?”

陆礼昭听出之中不妙,但不敢妄下决断,恐遗漏韦巨源字里行间夹杂的信息,因此直等对方把话说尽。

“想必陆老弟猜到了?早些时候有一名妙龄少女,不知从何处风尘仆仆而来,出现在老弟家中……”

韦巨源又从袖子里抽出一件东西,陆礼昭见了便开始发狂般地拉拽缚于四肢的绳索,口中不断咒骂,“老匹夫!犬豚之辈要是敢动她分毫,我陆礼昭定与你以命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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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韦巨源手里抖动的帕子,本是匆忙离开家的胞妹落在案台上的物件,被隐兵拾取,眼下误被他当作胞妹随身之物被韦巨源的手下隐兵搜了来,误以为现在自己的亲妹妹也被他们控制着。

“若不是陆老弟这番表现,韦某则只当是汝之兄妹情不过尔尔,现如今即知,若将君之胞妹捉来,则老弟定何事都肯与韦某说了。”

“老匹夫!田舍老狗!尔若是敢擅动她,定要你死无全尸!”陆礼昭狂怒地用手腕拼命扯动纹丝不动的绳索,瞪向满脸不堪笑意的韦巨源。

“哈哈哈……”韦巨源好似看热闹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陆礼昭用尽全力挣扎,又无能为力的一幕。

“老弟勿要小瞧韦某,我韦巨源又岂是此般趁人之危之人,手中这块绢帕,乃是于君家中案台上寻得,而君家胞妹——之行踪,确亦在韦某掌握中。”

才松了些许精神的陆礼昭听到此处,猛地瞪大双眼,怒视对方,上下牙交叠,似要咬出血来。

“既言至此,陆老弟不妨与韦某些许透露只言片语,无关方才早时所言,只关于此张薄纸,之上为何写有‘源’字,而君家胞妹又因何返家之后,又急忙往正平坊源府去?”

陆礼昭还想以沉默回应,但望了望桌上的纸和胞妹的帕子,深深地咽了几口吐沫。

“盛碗酒来,我便说与你知。”他一面心想有何当说,有何绝不可为韦巨源所知,一面缓缓开了口。

这回,轮到因心绪复杂而扭曲的神色,出现在面对面的韦巨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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