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隐于长安(1 / 1)

初唐异案 伊岛甫 1593 字 2023-10-08

兵者,诡道也。

为隐兵者,以其身证诡道也。

这是敬晖曾对麾下隐兵,言及甚多的一句话。

与他相处时间最多,也最亲密的陆礼昭——如今的刘利兆,正是这句话最佳的印证。

歹人进入住处,出其不意,趁兄妹二人未曾留心,施以突然袭击不假。

而隐兵身上如影随形的战斗习惯,让刘利兆被击晕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源协循着像是以硬物特意在地面刻下的痕迹,四下寻找,终于在院内往门外去的一处角落,见到一片衣物的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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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于密室,与莫名女人面对面的刘利兆注意到,她身后的一名大汉,下衣摆方位有一处经撕扯留下的破损。

源氏姊弟二人在烛火下,仔细辨别这片遗落在住处,且十分确定并非居于此处的四人中任何一人的衣物残片。

“此兄妹二人定是因何故,为他人掳了去。”源协面露担忧,深吸一口气,望向屋外。

“这般质地之绢帛,非寻常人家所有,或显贵,或巨富,”源阳逐针脚查看手上的布料,“若二人被掳走,上前来之歹人,着如此贵重之衣衫,是为何人?”

“岂非遣利兆去往调查之事,为对方所知?”

“自是或因此故……”源阳将布料上灰尘掸净,凑近去闻,“这上头之气味,怎似曾相识?”

源协不以为然,“自是掉落在地,沾有地面之香灰气味也未可知。”

“非也,竟是一阵隐约腐臭气。”源阳把残衣递过去。

一番嗅闻,源协腹中一阵翻腾,几近哕出,连忙扔开,“阿姊若早言为腐尸气味,我又何苦嗅之此甚。”

源阳没有直说,只是让他再行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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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腹中翻腾的源协,一脸不悦,再凑近闻了闻,然后只瞪大眼睛,望向阿姊。

“竟……如此!绝无可能!”

当初未尽令人身心愉悦之经历,此时尽数回到他脑中。

“事实在前,何须雄辩,这般气味与彼时异骨浮尸身周腐味有何区别?”

不得不说,异骨浮尸案对两人而言,实在过于难忘,即便将其深藏于心底,一旦由他事将回忆开启,便一发不可收拾。

初初闻见的那股夹带浓重鱼腥的尸臭,犹如梦魇,如今微弱而完整地呈现于一块残破布料上。

源阳显得笃定而淡然,“绝不会错。”

“则此人或曾料理过那些尸首?又或……”

源协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否则要在衣物之上留有如此清晰的气味,别无他法。

“我二人谁也未曾去寻,最终存于义庄,由官府代为处理之千余具尸首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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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听闻,收归一处是为便于焚烧,后不知焚于何处,又葬于何处,阿姊之意为?”

“未尽思之周全,只觉此一条乃是线索,试想若可得知,当初东都千余具异骨尸首何往,便知当下此件于长安城中之布料,归属于何处何人。”

“言之有理,如此说来,岂非仍需告于敬叔父知,眼下识得之人,唯独他于城内、宫中,皆来去自由,且之于我二人之医正身份,敬叔父官职、手下可用之人,皆过于我二人。”

源协说着,源阳拾回桌上的残布,妥当叠起在一旁,“阿姊作何考量?”

“你所言甚是,不过眼下利兆、利恩被掳,我二人行事更要加倍小心,亦时刻需保持低调。”

“则天光入宫后,待敬叔父下朝,即与他言,若彼时他于城外,则更佳。”

两人商量着,并未留意东方天边,业已泛出白光,距离早晨只不足一个时辰。

晨起大阴向阳,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只迷瞪睡去半晚的刘氏兄妹,此时正全身酸痛地从睡意中,被人粗暴地叫醒。

刘利兆的头皮几乎将要被一人掀起,被迫抬眼看向身前的大汉。

“小兄弟,非我等有意为难你兄妹二人,是我家娘子,下令仅有两个时辰供你决断,如今我等还宽松了一刻,不知眼下,之于早先之事,你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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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遑论善恶,性命终归只有一条,现如今平白无故,便使我与尔等同流合污,害人性命,早先之回绝,便是我之最终答复。”

刘利兆丝毫不为此人之言所动,被攥起的头发再次由其人重重掷下。

“既小兄弟自有一番打算,则稍后休要怪我等不择手段了。”

大汉说罢,单手拎起缚于刘利恩腿上的绳,将其悬空甩于放有层层瓦罐处的桌上。

紧随一声刘利恩的惨叫,眼见大汉就要撕开胞妹身上单薄的衣物,刘利兆撕心裂肺吼出一声“野畜”,不知从何处借力,向大汉冲去,重重一头顶在对方身上。

大汉没能站稳,一个趔趄歪倒在一旁的瓦罐架上,清脆的碎裂声霎时响起,刘利兆护在痛哭不止的胞妹身前,“但凡我存一口气,尔等野畜便休想动吾妹分毫……”

他似野兽般咆哮道,同时惊见倒在地上的大汉身下,开始渗出大量鲜血。

而因意外被砸碎的瓦罐中,有焦黑的棍状物体掉出,还伴有浓烈而臭不可闻的腐烂腥气。

“阿兄,瓦片可断麻绳。”大惊之余的刘利恩,带着一脸凌乱泪痕,不顾衣衫不整,挣扎着坐起,目光指向地上锋利的瓦片。

“方才这般动静,仍未有人前来,或此时此刻,近所之中,独地上这野畜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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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人相携,将绳割断,走出此间密室,方为要紧事。”

因用力过猛,短暂怔住的刘利兆,回过神来,忙挪向地上瓦片,双脚途经大汉头部时,不假思索,便用尽全力一蹬,确保此人不在复醒。

忍住扑面的恶臭,刘利兆以嘴将瓦片叼起,递上刘利恩所在的桌上。

刘利恩则以反缚的手,与阿兄配合,将瓦片拿起,在对方努力站定后,开始切割。

手被划伤无数次,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刘利兆手部的麻绳全数落于地面。

所有缚绳皆解除后,刘利兆护在胞妹身前,贴墙向外缓行而去。

顺利将门开启后,密室外是一条极长的幽暗走廊,走廊的一侧开有许多扇门

走廊一端无人声,却有亮光,走廊一侧听得见稍远处的嘈杂,似长安城内街面的声响。

两人万般小心地四下留意,缓缓向光亮处移动,这时只听见走廊上方,接连有数驾车马,自头顶驶过。

“上有车马,此处莫非为何所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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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利兆小声嘀咕,刘利恩也已大部镇定,回道,“方才那人言,已过去两个时辰,只当昨晚我二人子时醒来,眼下不过寅时,仍处宵禁,何来车马?”

稍经思索,刘利兆露出不妙的神色,朝刘利恩比划着噤声的手势。

胞妹不解,他才边向前走,边压低了声音,“若是车马,岂非去往宫中之人,此时正要赶去参加朝会?”

“你我二人所在之此处,怕不是紧邻皇城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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