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6年9月11日。
阿卡普尔科以北两百公里外,普埃布拉城内,拥有百年历史的双塔大教堂,已经挂上了新洲共和国的蓝底北境俯瞰旗和代表盘古教的阴阳鱼旗帜。
一个月前,两万东华远征军和近四万梅斯蒂索仆从军翻越阿卡普尔科到墨西哥城的山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扑普埃布拉城下。
当地的西班牙守军承平日久,即便之前得到总督府加强戒备的命令,也没有提高全部的警惕。
而经过持续一天的热气球轰炸和大炮轰击,这座墨西哥城的东南门户和新西班牙的重要城市,此时已经臣服在了远征军的刺刀之下。
双塔教堂的礼拜大堂被改造成了远征军的临时指挥部,几十个身穿尉官和校官制服的参谋人员板着脸进进出出,围在地图沙盘上做着推演,将这个神圣场所变成了肃杀之地。
“……王将军!梁司令!卡列斯从北面回来了!西班牙人不打算投降,他们在墨西哥城外集结了超过十万军队!要跟我们决一死战啊!”
身披钢制胸甲的胡子华急匆匆地走进教堂,来到正在研究沙盘的远征军陆军指挥官王启年和海军陆战队司令梁华面前,大声道。
“卡列斯他人呢?”梁华抬起头,询问道。
胡子华道:“在后面,我正好骑马回来,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嗨!西班牙人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凭他们那种烂军队,再来十万也没用!”
王启年把手上代表西班牙军队的白色小旗子,丢在了沙盘上墨西哥城的位置,不屑地道:
“武器火力不足,射程太短也就算了……连内部也不团结,十万西班牙军队里,有一万维拉科的总督直属军团和两万多西班牙民兵就不错了,其余的全都是被强征的印第安农奴,有個屁的战斗力!
这一路上咱们解决多少这种烂军队了?他们自己主动来送死,倒是方便咱们了!”
梁华笑道:“主要还是之前散过去的探子把统.战宣传工作做的不错,墨西哥的印第安人即便信了天主,但也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们要是真一心一意地帮西班牙人……咱们这回还真有点麻烦。”
听他说完,王启年想了下,又对胡子华道:
“子华,你回来的正好,我们还没有占领墨西哥城,但也要为之后做准备了,你现在就让手下的一个火枪团和一个殷人师向东面的韦拉克鲁斯进军!
那里是新西班牙总督区在大西洋沿岸最重要的港口,有很多准备运往欧洲的金银和可可豆,我们一定要提前拿下那里,不能让西班牙人把这些东西带走!”
梁华补充道,“韦港确实需要提前占领,现在停泊在那里的西班牙商船还没有对墨西哥城失去信心,等咱们彻底击败墨西哥军队的消息传过去,他们一定第一时间逃跑,我们想追也来不及了。”
“好的!我明白了!”
胡子华想了想,提议道:“那就让赵武的新二团和路西安的殷人师去韦拉克鲁斯吧!
赵武从高司令占据长山列岛的时候就加入了我们,他的可靠性是不用怀疑的……至于路西安,他虽然是阿卡普尔科的梅斯蒂索人,但全家都在我们手上,底下的殷人师士兵也都改宗分到了土地,应该没问题。”
“一个火枪团和一个殷人师……”
梁华顿了顿,看向王启年,“一共不到五千人,兵力足够吗?”
“够了!太够了!”
王启年自信地摆手道,“打了几个月,你梁大司令还没看出来吗?墨西哥的西班牙人其实和封建军队也没什么区别,而且是已经开始安逸享受起来的封建军队。
有墨西哥数百万印第安人可以压榨奴役,墨西哥本地的贵族早就没有多少斗志了,只有刚刚从欧洲过来的穷光蛋还有一些拼搏之心,但拥有决定权的并不是他们。
韦港最多有十几万人,那里起来的军队不会超过三万,用五千人打他们已经足够了!”
……
墨西哥城,这座建立在高原湖泊回填土之上的新西班牙首都,已经悄然步入了夜晚。
只是与往日不同,贵族们已不再流连于奢靡的宴会和酒会,城内的商贩们也不再打开店铺的门做生意,甚至连贫民窟的穷人也从街上消失了……事实上,整座城市都有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久之前总督府一口气处决了上百名散播谣言的印第安人和梅斯蒂索人,并且下令全城宵禁!
然而随着普埃布拉陷落的消息传回,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些可怕的谣言……应该是真的!
来自东方的海盗,居然真的夺取了阿卡普尔科,并且还一路进军到了距离墨西哥城不到百里的普埃布拉。
据说东方人的军队里,还有数万可耻的印第安叛徒,他们竟然为了自由和土地,就背叛了西班牙!
尽管总督府一再强调有能力打败东华人,但恐慌的情绪还是开始蔓延,整个城市的寂静之下,暗藏着骚.动。
霍奇米尔科运河左岸码头的一处贫民窟内,此时足足坐了上百名衣着普通的梅斯蒂索人和印第安人。
此刻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木箱台上一名身材矮小的印第安人身上,在烛光映照下,后者身影看起来高大了一些。
“……西班牙人是强盗!天主教的神父是骗子!他们在愚弄我们!他们在奴役我们!他们并不把我们当人看!”
这名梅斯蒂索人用力伸出一支手臂,用压抑着愤怒的语调,对台下的众人大声道:“我的兄弟们!我的同胞们!现在看看你们自己和身旁的人吧!
我们已经在西班牙人那里受尽了苦难,如果没有意外,我们的余生,我们孩子的余生,仍然要重复我们所遭遇的一切不公!
西班牙人永远不会给我们自由和公正,因为他们的幸福生活,正是建立在我们的苦难之上!
他们总说,这是上帝的安排,我们是美洲的落后民.族,是他们给我们带来了文明和对上帝的信仰!
是的!我曾经信仰上帝,我曾经无数次在心里追问我的神,我的主,我的父,为什么半岛人就天生高贵,为什么我和我的父亲要承受沉重的劳役?
为什么同样是人,我和西班牙人拥有截然相反的命运?
我没有答案!
仿佛这个世界天生如此!一直如此!上帝就是这样不公平!”
男人转动头颅,沉默地扫视了在场了众人,每个人的目光火热,好像都压抑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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