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以后,雪还是没停,寒风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呼啦呼啦地响,城内如此,也不知城外那些灾民如何,但大抵情况不会好过。
书房内,两盆炭火熊熊燃烧,暗紫色的火苗左右摇曳,像两只跳跃的小精灵似的。
陈朝身穿黑色常服,站在书桌后,左手捏住右臂垂下来的袖摆,右手握住一支狼毫,正在描字。
约摸小半刻钟后,紧闭的书房大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眼睛深凹,颌下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者。
这人陈朝有印象,平时就在相府大门充当管家,姓韩,唤名韩忠,相府的人一般都叫他“韩管家”,为人乐呵呵的,喜欢凑热闹。
深度融合记忆,陈朝才知道,韩忠的身份并不是一名管家那么简单,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陈朝豢养在府的死士头子,管家只是韩忠用来迷惑众人的。
陈朝身为大纪宰相,明面上,暗地里,要杀陈朝的人多的数都数不清。
身边没几个高手保护,陈朝早死千八百回了。
今夜陈朝唤韩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韩忠进来时,发现相爷在书桌后描字,也就没多打扰。
平时陈朝很少传唤韩忠,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让韩忠有些受宠若惊。
“韩老,这些年在相府,可还住的习惯?”
韩忠吓得浑身一哆嗦,忙的拱手弯腰,“相爷客气了,相爷当年的收留之恩,老奴感激不尽。我辈江湖人,不在乎那么多,相府富丽堂皇,老奴住之有愧。”
陈朝眼神十分平静,对眼前这个老头,有着莫名的亲近感。
记忆中,韩忠原先是一个跑江湖的游侠,手上武功不弱,可是江湖势力向来被朝廷所不容。
武人犯禁,持刀带枪,对朝廷的统治是一个极其不利的因素。
十年前,几国皇室达成共识,下令剪除一切江湖势力。
听说当年血色弥漫,久久不散,一些江湖世家被朝廷连根拔起,死者不知其数,再加上,杀一名武人有十两银子的奖赏,当年就连一些小孩、妇孺都没放过。
韩忠自然在朝廷绞杀的名单中,走投无路之际,陈朝向韩忠抛去橄榄枝,让其隐姓埋名,留他在相府,培养死士。
多年来,主仆二人配合无间,相府死士战力堪称一绝。
韩忠对陈朝也是衷心无比,十年间,亲手为陈朝打造死士集团,唤名“龙武卫”,数次护卫陈朝于危难之际。
“韩老起来吧,无需多礼。”陈朝虚空一托,放下手中的狼毫。
韩忠抬起头,看向陈朝,“相爷,今夜唤老奴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韩老不妨猜猜看。”陈朝并未言明。
韩忠沉吟,凝眉思索片刻,想起今日秦相如到府一事。
作为府里的“千里眼,顺风耳”,韩忠自然知道,相爷和秦相如二人间交谈了什么事情。
就试着说道,“可是为三日后,相爷出城赈灾一事?”
陈朝点点头,“确为此事。韩老,本相需要韩老配合,三日后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韩忠狐疑,但很快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这份机警,也是陈朝重用韩忠的原因之一。
韩忠道,“相爷是想借机,引出那日在宫中刺杀相爷,又在蒙召手中逃脱的女刺客?云州宁家的人?”
“然也!”
今日秦相如前来,言明灾情紧急,耽搁不得。
可陈朝还是执意三日后再出城,而且还要秦相如大张旗鼓的准备,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名女刺客。
这三日时间,足够那名女刺客知道此事,并且再次准备刺杀陈朝。
这便是引蛇出洞。
“好,老奴这就去准备。”
“麻烦韩老了。务必捉活的。”
“遵命。”
韩忠得令,正欲离开,但却被陈朝临时叫住,“韩老,本相欲修行武学,不知韩老可否教本相。”
韩忠听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多年前,韩忠劝过陈朝修行武学,不说成为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但手上有点功夫,遇上刺杀,也有还手之力。
但当时的陈朝,想都没想就拒绝掉了,韩忠也就没再提过此事。
他以为,相爷平时忙于政务,分不开精神去修行。
可今日,怎么了?!
“韩老?”见韩忠凝眉想事情,陈朝忍不住提醒道。
陈朝想学武,这也是有备无患。这个时代,是存在真正的武功的,飞檐走壁,一跃三丈高,都是真实存在的。
陈朝可不想下一次被刺杀,再被刺客开个洞。
“相爷,恕老奴直言,相爷现在这具身体,修行武学有些迟了,根骨已定,强行修行,有利而无一害……不过,老奴倒是建议,相爷可以另辟蹊径。”
“哦?”陈朝顿时来了兴趣,走上前,“何谓另辟蹊径,韩老细说。”
韩忠拱手,抬眼道,“相爷走外功横练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但制毒、用毒,暗器,亦或是轻功这条路,或许有所作为。”
陈朝现在已经三十岁,已经错失练功的最佳时机。
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开始打磨根基,三十岁也只能走些取巧的道路。
“也好,麻烦韩老了。”
下一刻,韩忠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本古籍和一卷羊皮卷,陈朝走近,拿起来看了看。
根据韩老所言,羊皮卷是毒功的内功心法,古籍则是一些关于毒药的基本知识,需要陈朝花费时间用心记下,为日后的用毒、制毒打好基本功。
“好,本相先照着练,若有不懂的地方再请教韩老。”陈朝取过羊皮卷和古籍,摆手遣退韩忠,独自在书房里啃书。
这有种让陈朝重过一遍高三苦逼生活的感觉。
不过快乐与痛苦并存着。
因为陈朝接触到了武功,翻开古朴的羊皮卷,陈朝照着上面的内功心法开始修炼,唤名“五毒心经”,依据上面所言,修炼大成者,可百毒不侵,延年益寿。
根据羊皮卷上的提示,陈朝盘膝打坐,手掐指诀。
不一会儿,一股股暖流试图冲破陈朝身体里多年干涸的经络,让陈朝全身都散发着热气。
约摸一个时辰后,陈朝大汗淋漓,从打坐中惊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头,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与此同时,陈朝还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涌现出一层恶臭难闻的黑色泥垢,想来这就是体内的杂质了。
陈朝暂缓了修行,想了想,吩咐守在门口的仆人,“去,将夫人请来,本相要沐浴。”
说是沐浴,不过是陈朝变相地请求夫人同房,但最后陈朝都没得逞。
宋清婉虽然性子温婉,但陈朝看的出来,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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