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有种预感,万花楼大部分都是女杀手,现在出现的黑衣人,很可能属于另外的帮派。
“杀,杀无赦!”
外面有人低声吩咐,杀手们悄然掩杀,推门进入禅房。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每个房间进入三人,应该能掌控局面。
陈宝祥等着,三人进来,扑向正南方的土炕,掀开被子,笃笃笃两刀,刺了个空。
“三位,在这里。”
陈宝祥在门后出声,随即出门,站在院子里。
三个杀手跟出去,品字形站住,手中握刀,杀气凛然。
“各位是何方朋友?”
杀手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陈宝祥。
“不是他,不是他——”
有人在暗处大叫,杀手随即后退,隐入黑暗。
陈宝祥向南面看,白凤凰屋内没有一丝灯光,也毫无动静。
他扣紧了攮子,只等着厮杀救人。
啪嗒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在他的脚下。
随即,雷先生从外面进来,倒背着双手,傲然挺立。
白凤凰与修夫人出来,站在雷先生身边。
“共十三人,全部击杀,不留活口。”
雷先生洒脱地向白凤凰弯腰,像凯旋如归的将军,向国王献功。
“是万花楼的人?”
“不是,是鲁中山贼,为天子绣而来。他们从来不碰日本人,可谓民间之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好吧雷先生,佛门净地,止杀为好。”
“是,白小姐,下不为例,记住了。”
一场暗袭就此结束,来得快也去得快。
陈宝祥甚至觉得,雷先生就像一支蜡烛,一旦点亮,就将黑暗全都烧光了。
他羡慕对方,有霹雳伏魔手段,能纵横决荡,不畏任何老魔小丑。
只不过,这种混乱局面究竟要延续多久,谁都没有定论。
“陈老板,你夤夜而来,这些人就是跟踪着你上山的。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连后面带着尾巴也不知道。”
面对雷先生的指责,陈宝祥唯有苦笑。
与雷先生相比,他是绝对的蝼蚁,不值一提,只能被别人讥笑埋怨。
“好了,好了。”
白凤凰挥手,走到人头近前。
修夫人跟过来,牵着白凤凰的衣袖:“小姐,山贼死相狰狞,不要靠得太近了。”
“我只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天子绣和大清龙脉念念不忘?”
修夫人找了一根树枝,轻轻拨动首级,让它面部向上。
陈宝祥没料到两个女孩子如此胆大,竟然能够近距离观察人头。
他也走过去,低头察看。
首级的额头右侧,有一个黑乎乎的长条形刺青。
“是死囚——这个刺配金印上的文字是‘刺配沧州’四个字。”
修夫人的话,让陈宝祥心里一凉。
鲁中山贼,多是囚犯组成。
“没想到,咱们竟然惊动了齐鲁大地的所有江湖高手——”
白凤凰轻叹了一声,忧心忡忡,溢于言表。
“那又怎样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雷先生说完,白凤凰立刻摇头。
她刚刚说过,干佛山是佛门净地,应该有止杀之心,雷先生就大谈杀戮,岂不是跟她对着干?
“与其嗜杀,不如想想,怎样才能打消这些人的贪婪之心。他们要的是天子绣,咱们根本没有,何必白白担了虚名?修夫人,你说呢?”
陈宝祥有些紧张,他不愿看到“修夫人即曹大帅之女”的真相。
真相太残酷,谁都承受不起。
“小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有用心的人在外围怂恿,这些有勇无谋的山贼,就会接踵而至。即便咱们澄清,也没人肯定。非常时期,把一切交给雷先生,应该是不二选择。”
修夫人很冷静,并未因鲜血满地而忧惧。
“你们啊,知不知道‘敬神如神在’这句话?佛门净土,妄开杀戮,不知道要给大家带来多少罪孽报应。雷先生,不要再杀人了,告诉你的江湖朋友们,曹大帅之女不在干佛山,大家不要飞蛾扑火了。”
陈宝祥在一边听着,这些人争辩的主题,似乎完全错了。
不管鲁中山贼为何而来,既然是山贼,就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们不敢向日本鬼子下手,即是无勇无胆;不敢正面单挑雷先生,只敢趁着夜色偷袭,即是无耻无行。
这样的人,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可惜的。
与此相反,仲宫一带的山贼土匪,从不惯着小日本。只要有机会,立刻带队出击,打得日本鬼子嗷嗷叫苦。
“陈老板,你为何不说话?”
陈宝祥迎着白凤凰的探询目光,只说了一句话:“无为者无所求。”
白凤凰思索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笑容:“你是意思是,任其自然,随它去吧,是不是?”
“没错,白小姐,既然我们没有办法阻止鲁中山贼送死,也不必过于担忧了。就让该来的来,该去的去,该死的死,该度的度。我们走我们的路,其他人爱怎么走路,是他们的事。既然是在干佛山上,那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好不好呢?”
白凤凰哈哈大笑:“好一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原来,陈老板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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